陈斯屹在询问其他队的巡查情况,听见那声吱,他眼皮一跳,一抬头,就见水母往前方直飞而去,他语气一冽:“咪芙!”
咪芙没有回他,高速往前直飞,直到撞到一个白色身影上,才骤然停下来。
整只母口香糖一样扒在了胸口前面,同时用力把两根触手抻长,绕到那身影后背,做出人类一样环抱的姿势。
如果水母是一个普通小孩,这样用力抱人,一看就是想到不行不行,又喜欢到不行不行的样子。
但那一看就是只精神体。
精神体除了孵育自己诞生的主人以外,极难对其他人信赖起来,更别说拥抱——精神体会做出这种惊悚的举动,只有一种可能,他的主人和别人进行了唾液交换,被污染了。
那么他就会对污染他主人的人格外腻歪,什么都做得出来。
陈斯屹瞳孔微缩,眸中映着不远处被咪芙撞飞帽子、从而露出来的一张脸。
星历6月1日,播种犯闯进他家中强行和他有了唾液交换。
这之后,他隔三天就疼痛难忍,体检被刷,骑士梦破碎,从万人之上落到万人之下,却苦于到处都找不到致使他落到这种境地的凶手。
星历6月12日,他终于再次见到了播种犯。
第57章帝王逝世的白月光(15)
陈斯屹在稽查队任职的这一年里,荣获十多次标兵,月月考勤最佳,从来没有过缺席的记录,但今天,此时此刻,他第一次有了擅离职守的想法。
走过去,抓住那个人,问他,那天晚上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
陈斯屹清楚地记得,那晚闯进来的人看见他还没睡,脸上很是惊慌讶然,腿也有后撤的趋势,但不知想到什么坚定了想法,一口气冲到他面前,亲了他。
得手之后,马上逃之夭夭,连影都抓不住。
明知他清醒着还要下手,就是非要那么做吗?到底是有什么意图?他们两个明明……都是男的。
甚至根本没有见过。
陈斯屹死死盯着那边,过长时间没有水液润滑的眼睛,蔓延出了交错的血丝。
两秒过去,这位坚持了一年早到迟退的标兵,突然开始迈动脚步,不管不顾地向前走。
然而这时,远处不合时宜地传来了人声:“陈斯屹,那位要下来了,带领你的小队去你自己的位置上!”
陈斯屹一怔,回过头。还在原地整齐排列的小队成员,诧异地看着他的举动,但没有指令全都不敢动。
陈斯屹咬牙,看了眼悯希那边,又看了看四面八方逐渐聚集的其他稽查队,一拧眉,在识海里道:“咪芙,看紧那个人。”
咪芙本就黏着人不打算放,陈斯屹这时的命令简直是正中下怀,在陈斯屹急匆匆走去接驳口时,咪芙又拢紧了些触手。
悯希犹如在雪峰攀爬,差点连气都喘不上。
好端端走在路上被扑就已经足够惊恐了,又看到扑他的生物是只乳胶触感的水母后,悯希做出的举动是,立刻按住滑到胸口的帽子盖回头上,再恶狠狠往下拉,直到盖住大半张脸。
这只水母怎么会在这?!
悯希可不会忘记,这只水母是那位稽查队队长的精神体。
他现在搞不清那队长和原主到底有没有渊源。
反正这只水母的反应太不对劲了,让他不仅头疼,还很畏惧和水母的主人碰面。
都说陈斯屹是那四个受害者里唯一见过播种犯的,这只水母又这么痴迷自己的气味,万一原主就是播种犯呢……哈哈,应该不会。
……先跑为妙!
悯希拉住神情狐疑的慕仑,将水母扯开,准备当没看见,目视前方往前走。
连半步都没走到,拦住他的小水母忽然哀哀地坐倒在地,用沾了泡泡水的出泡头,在地上划拉。
悯希满脑子快速划过不要看不要看,余光却飘移过去,顺着水母的触手从头看到尾,地上逐渐洇出几个字的轮廓,都是很简单的字眼,拼凑在一起就是。
主人,不要,我了。
来这一套?
悯希左右环视了一圈,没看到熟悉的面孔。
咪芙扔开出泡头,重新用两只触手环住悯希的脚踝,把自己软乎乎的小伞头贴上去,眼中迅速蓄起泪水,奶声奶气地哽咽出声。
好吧,他还真吃。
悯希无可奈何地捧起水母的伞盖头:“我先说好,我不信你,但我现在急着回去,如果你非要纠缠我的话,手术就要耽误了。”
“我可以先带你回去,不过不是收留你,回去就要联系你主人的。”
咪芙只顾当下不顾未来,眼睛马上变成心形:“吱吱!”
悯希万万没想到这次出门,不仅带回来一个新小孩,还带回去一个精神体,正如他刚才说的,他并不相信有人会轻易抛弃精神体。
不管水母是和主人闹别扭或是其他,慕仑的接骨手术不能耽搁,只能先把这只满是疑点的水母带回收容所了。
医疗舱的使用差不多就预约在这个点,悯希目送沈玲把慕仑送进去后,转身回去员工宿舍。
荒矿星的地面有很多碎石颗粒,悯希怕弄脏房间里的地,停在门口轻竖起脚尖,让鞋子磕到垫子上,试图磕落嵌在鞋底的碎石。
咪芙在一边用触手抵着下巴,认认真真观察,下一秒也有样学样把所有触手尖尖踩在垫子上,上上下下地蹬蹬蹬蹬蹬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