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序却觉得天昏地暗,他忽然分辨不清自己身处何处,只知道心一直向下坠落,坠落……
按照伊格说的,如今这个世界的原因……竟然是他自己?
“……这怎么可能,这可是整整一个世界。”
他怎么……值得。
他怎么……会被男人直接用一个世界献祭?
这一切……
“对于一个邪神而言,送你一个世界算什么难事?不过……呵呵呵呵……祂也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不过来借爱你的名义来做恶,小东西,你还是醒悟得太晚,或许有朝一日,你也会被祂吞噬得一干二净,到那个时候,整个世界就只有我和祂了,说不定我也能成为新世界的神呢!啊,想到那个时候就让我心胸震颤不已……小东西,你哭什么,这个世界不是挺好的么,再也没有你讨厌的人,伤害你的人,只有一个完完整整爱你的邪神大人,对方眼中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么?你说话啊!”伊格声音越发越扭曲,“我真的搞不懂你们人类,明明渴望一个人爱你们爱到疯狂,等到真的这么做了又怕得不得了,你们到底要什么?”
可此时伊格的头颅猛然碎裂,随即,身后冰冷的手缚住了自己。
“宝贝,看来还是不能让你自由活动了。”男人冷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被吓到了,乖,跟我回去。”
“湛衾墨……”时渊序气若游丝道,“他说的……”
“嗯,祂随口胡说的你也信么?可真是好骗的小笨蛋,啊,外面的世界总是那么危险呢,果然你应该好好待在府邸里才行,总之,这个世界很好,你的亲友都在,不要怕,我会好好爱你的。”湛衾墨揽他入怀,“别想多了。”
男人声音倒是平静徐缓得很,又极其轻柔,似乎刚才只是一场小打小闹,他甚至亲昵地亲着他的额角,“宝贝,今晚想吃什么?”
沉入男人浑身的愈创木冷香,可越嗅竟然越带凛冽的血腥味,那一刻时渊序阖上眼,几乎疼痛地呢喃道。
“湛衾墨……”
“……这一切是真的么。”
“不是真的。”
“那你说这究竟是什么回事,伊格——又是谁?”时渊序忽然狠狠地抵住他,那下垂眼此时骤然如墨色幽深,“湛衾墨,没有听到你的解释前,我绝对不会和你回去。”
湛衾墨此时病态地微微抬起凤眼,血红的瞳摇曳着说不清的情绪,“宝贝,是我太宠你,才让你有随意行事的错觉?你要知道,你欠我太多。”
“你少来这一套,我已经把命都给你了,你要我怎么还都可以——我只想问你,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还是这个世界已经无可救药到只能全部消灭掉了吗?”
此时场景猛然变化,他忽然感觉一阵阴冷,只见自己的手腕上了一道冰冷的锁链,浑身也被看不到的触手紧紧地缚着,而眼前的湛衾墨肤色更为苍白,正是一副近妖更近鬼的神态。此时他那双血红的眸直勾勾地觑着他,随即他轻轻地抚上他的脖颈,“还真是大惊小怪呢,刚才祂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时渊序此时唇已经发白,“湛衾墨……倘若那个鬼说的是假的,那你告诉我,那些血海是什么?是你制造的幻觉么?故意让我觉得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他竟然还没死心。
明明这个男人已经将他反复地囚禁,欺骗,明明亲眼所见这个世界已经变得如此扭曲而男人只可能是唯一的罪魁祸首,他竟然还在给他找补——可时渊序还是生生地保留了最后一丝希望。
“只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我宁愿我这条命从一开始就给了你。”时渊序嘶哑地说,“倘若只有这一条路才能解决掉扭曲的世界,那真的是……”
太令人绝望了。
原罪,是系在人身上无解的死结。
秩序,囚在人身上让其无处逃离的囚牢。
——却只有以死明志,才可以逃离无尽的生之地狱,呵呵,时渊序,还是你一直太天真?
“倘若是这样,我的努力,就仿佛一文不值。”时渊序轻声说,“湛衾墨,现在我的命依旧可以给你,你不必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