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盘问比什么都可怕。这辈子经历了一次,就不想经历第二次了。如果不是为了白棠,他绝对会冲出去,连头都不回的。但不在这里坐着,也不会听到事情真相――那鲜血淋漓的残酷事实。 白棠躺在病床上,手捏着被子的一角,像捏着裙边一样。她看了一眼许熠星,又看了看警察,缓缓地开了口。 “我妈,是被拐卖来的。”她的话像泰坦尼克号,警察是冰山。 “她说话我听不懂。”许熠星皱了眉头。 “她一直想跑,但没有机会,因为爸爸和奶奶把她关在了笼子里,还用铁链子锁着。”白棠很平静,好像一切并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浑身冰凉,不知道是已经习惯,还是已然麻木。“我小时候,经常看着母亲被打,用铁棍、用木头,用扫帚……家里的什么东西都可以。我那时候奇怪,问爸爸‘为什么要打妈妈,因为她做错了什么吗?’然后也被打了……从记事开始,妈妈就没出过笼子,没出过门,大家都知道我家有妈妈,却还笑话我是‘没有妈妈的孩子’。我和所有人都解释过了,但回家的时候,又被打了。”她说话断断续续,更多是边说边想。 许熠星听着觉得心酸得不行。他无法想象,一个女人被关在铁笼里,脖子上带着铁链,吃喝拉撒都在那里解决,整整十年生了两个孩子,也没得到一丝人权。他无法想象,全村子的人都知道白棠母亲的存在,却没有一个人报警。他无法想象,这件事发生在身边,自己却一无所知。 他突然想起来,第一次去白棠家时的那一阵“哗啦哗啦”声。终于知道,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白银双说,“那是关畜生的”。 他无法想象,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被摧毁掉,那么轻描淡写的一个词——“拐卖”,好像理所当然。大家都可能做到熟视无睹吗?他的背后一阵一阵地发寒,身上起了鸡皮疙瘩。白棠还在讲述自己经历的一切。 “我妈妈虽然听不懂话,却可以写字。我小时候,她教给过我她家的地址,叫我长大了带她回去。”白棠在警察的要求下,往纸上歪歪扭扭写下两个字——“河内。” 许熠星瞄到那两个字,心里一抖。本以为是家庭纠纷,没想到还涉及到这么多案子,拐卖、非法监禁、暴力殴打……多到数不清的罪行,一切根源不是娶不上媳妇,而是人性贪婪。强取豪夺,投机取巧。 一个没钱没本事的人能赢过更优秀的人,那才是笑话。就好像,平时不努力,到考试了想着作弊打小抄,然后凭借着抄来的成绩得到了奖学金。如果全世界都是这种人,那才可怕。 正因为人有欲望,才有前进的动力,“想要更好的生活”、“想找到更优秀的伴侣”、“想看见更美好的世界”,因为“想要”,所以才有努力的空间。而不是,想要却不肯努力,把别人手中的结果偷过来据为己有。 多少人都在说什么“可怜”“无辜”,世上可怜又无辜的人多了去了,但不是每个人都会犯罪的。所谓的“老实内向杀人犯”、“痴心一片纵火犯”,都是托词,人是自私自利的动物,即使犯了罪也想要逃脱责任,为此将努力戴好遮羞布。 许熠星听到一半,借口出去上厕所,顺道洗了把脸。他抬头,撩开脸上的头发,露出那半边被伤痕贯穿的脸。美丽与丑陋,漂亮与不漂亮,这世界是看脸吗?当然。不然,能把心脏掏出来,让别人看看是红是黑吗? “有人貌美心也美,有人貌丑心也丑……”许熠星突然笑了。他就是在乎外表,因为每个人都无法看到别人的内心啊。 许熠星回去,站在门口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缓缓推门。 白棠看着他进来,等他坐下,又继续说:“其实,我那天骗了你,大哥哥……”她转头看着,突然说,“我妈妈活着,一直都活着。” 许熠星点点头,刚想说“我知道”,却看见她又摇了摇头。“不,还有一件事。” “那天,我妈妈没有生病,而是被打了。我拿钱去给她买的不是普通的药,而是――止痛片和安眠药。”时间随着她的声音,回到两天前。 那天夜里,白棠和母亲约好一起逃出这个村子里。她听母亲的安排,把安眠药下到鸡肉里,因为她俩从来没肉吃,自然不会昏倒,然后就可以趁着夜色逃出去。 她假装上厕所,偷偷打开门,搀着母亲一路往出走。狗的碗里也加了肉汤,它倒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抖着,低声门口叫了几下,但没有人追出来。 白棠和母亲一路跌跌撞撞跑到路口,看见对面有一辆车,还没来得及躲开,就和村长打了个照面。 “快,快躲起来……”白棠扶着母亲往旁边走,却看见一连好几辆车到了。她们刚躲到一棵树旁,母亲扒着树干往前看,手电筒的光一闪而过。 “什么人?”有人喊。 白棠下意识学了几声猫叫,却没得到想要的效果,反而引来了更多的人。她们被抓住了。 同村子人把娘俩五花大绑,送回了家。这时候,白棠的父亲和奶奶还没醒过来。等他们醒来,则是另一场磨难。扣@扣群七一ˇ零五八八五九︰零追更@本ˇ文︰ 如果说,以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人生苦难史的序章,那么之后两天发生的一切,就是无删减全本版。白棠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几个护士把她按住,医生来打了一针镇定剂,她慢慢放松下来。 众人三开,她平躺在床上,眼睛直视上方那一片纯白的天花板,心中却是一片漆黑,如同那一夜,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黑暗天空,和母亲住了十年的小黑屋。 她眼中的泪水顺着太阳穴滑落,落在枕头和褥子上,慢慢积出一片水洼——原来人生的泪是流不尽的。 上一章更错了,已删,这章是两个人到医院之后的剧情。 第132章-131.沉默*长,腿132老啊姨132整理 白棠抬头看着母亲被吊在房梁上,眼中没有泪,没有恨,更没有爱…… 你知道绝望的感受吗?想死怕死不了,想活却完全没有一点的希望。 此时此刻,我眼前尽是黑暗,如何再相信光明? 她低下头,面对母亲,背对着奶奶和父亲,双眼放空,说:“妈,你该死啊”。 声音不大不小,却在整个房子内投下了一颗手雷,所有人愣在原地,若有所思。 白银双想:这个闺女没白养活,总算是分得清里外了。 黎玉锻想:也许,死了会比现在活着要好得多。 一句话,不同角度就有不同的理解,她说得是什么意思呢?自己也不清楚。也许两种都有吧。 她转过身看着父亲,跪了下来。 世上不至于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