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破败的衣衫,褴褛不堪沾满了发黑的血污。 他身上被长枪刺中,但双盈剑也刺中了那伤他的人。 那男人长嘶吼叫,癫狂充满痛楚的声音。 一个极细的声音急切地喊:“父亲!父亲--” 是杨行云。 他伏在地上,想向这边爬过来。 飞天冷冷的笑出来,将剑一拔,那人身子踉跄了几步,颓然倒下似朽木一般。 杨行云长长的叫了出来:“呀啊----------” 远远的,有好些人奔过来! 辉月抢过来抱着摇摇欲坠的飞天,奔雷算是处惊不变,极镇定的一个。 飞天轻轻挥开了辉月的手,将身上那杆扎得极深的长枪,一把拔了下来! 血如泉涌,腥红满眼。 他将那枪向地下一掷:“……杨……杨沃迟杀死天帝,反叛作乱,已经伏法……” 他呛咳起来,血沫从嘴角向外涌:“奔雷将军……德才兼备,英武明睿……先帝临终口谕,奔雷,将军,爲,下一任天帝!” 大殿下一片可怖的静默。 血从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涌出来,滴滴答答滴在地面上。 “……陛下……”他单膝跪倒:“臣效忠于陛下,此心……至死,不渝……” 一片漆黑。 第32章 睁开眼睛的时候,汉青正在榻旁守候,惊喜地叫出声来,又慌着掩住口:“舟总管,殿下醒来了。” 我有些迷惘看着他,他伸手过来探我的额头。 发烧了吗?明明没有。我只记得……我看到了许多的幻象,一直一直的血腥…… 我是谁?爲什麽明明不是我的身体,不是我的记忆,却让我这样痛?这痛那样真实,要我骗自己说,那切痛与我无关,都骗不过去。 觉得好乱……那些乱纷纷的前尘旧事,一点一滴,由细碎而至连贯,渐渐都清晰了起来。 我是谁? 谁是我?我是谁? 那些事,爲什麽自动自发跑进脑海里,自行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我头痛的揉着脑袋。 “殿下不舒服?”汉青着慌起来:“舟总管去送天医,我去请他马上回来。” “不要去……”我声音虚弱地把自己吓了一跳:“我怎麽了?现在是什麽时候?” 汉青有些不知所措:“殿下在回来的半途中就晕过去了,这麽半天怎麽唤也不醒,请天医来看却又说没有什麽事,只象是睡着了……舟总管正要说去请辉月殿下来看看您,是不是成年後力量一时调适不来。” 我摇摇头:“不必了。” 只是觉得累。 我的记忆,与刚才的那些幻象,淆乱一团。 我一直觉得自己神智清醒,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这是在发生着什麽事。 可是现在却觉得我什麽也不明白,什麽也摸不清。要说那些只是幻觉,或者只是飞天的往事…… 却爲什麽…… 我却随着那些情景心痛,痛到不能自已…… 那些交错的,杂乱无章理不清想不清的情景,在脑子里不停的闪动。好象,是什麽东西在身体上打开了一个缺口,硬生生把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硬塞进身体里,分明陌生,可又觉得熟悉。一心想要排斥,却无计可施。 那把剑,双盈剑。所有的画面中,都有那把剑。 也都有血。 汉青小心加倍,打叠起精神服侍。我喝了两口水,他又问有没有什麽不舒服?还是请天医再来看看妥当。 我摇了摇头。 又不是身体生了病,郎中上哪里看出病因来? 对了,那把剑。 “我的剑呢?”我陷入幻象的包围之前,握着的双盈剑呢? 汉青嗫嚅低声:“殿下的剑……不知去向。我们把车里找遍了,也没有找到。” 是麽? 真是一桩怪事。可是难道这些天我遇到的哪一件不是怪事了?多这一件也不算多。看汉青拧着眉,明净的眼里全是不安,我倒软下口气:“不要紧,许是我迷迷糊糊扔在路上了。也不是什麽好东西,连鞘子都没有,到哪里带着也不便。” 汉青还是不能释怀的样子。 我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 奇怪。 爲什麽好端端的抽筋? 我举起手来看自己的手指,汉青忽然说:“舟总管来了。”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请他不用进来,我没什麽事。” 汉青不解地望着我,并没有出去传话,寝殿门口人影闪动,舟总管迈步进来,姿态闲雅,丰神如玉。 我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来仔细看自己的手掌。 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我刚才的话他听见没有。 “殿下觉得身上怎麽样?”他停在床前,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 我点个头:“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他哦了一声,虽然一句没追问,但是那语气中的探询之意还是让我说实话:“昨天星华殿下带我出去……练了会剑。” 不算谎话。是去练了会儿剑。虽然,後来我又去了别的地方。 他道:“原来这样。”顿了一顿又说:“殿下的佩剑遗失,还没有找到。” 我不敢擡头,说道:“丢了就丢了吧,反正我拿着也觉得不顺手。” 不是错觉。 手指是真的又自己跳了一跳。虽然轻微,但是那种不自然的弹动…… 好奇怪。 舟总管移步坐在床边,执起我的腕来把脉。 我倒吓一跳,不知道他还会医术。 “确实没有什麽。”他点头:“只是殿下要好生休养。许是在辉月殿下那里这些天练剑习武太劳累了。” 汉青在一边点头应是。 把不知道什麽东西熬出来的药汤喝了,好在不算太苦。舟总管没再多停留,便出去了。他转过身去,我就擡起头,看着他走出去,看着他身形不见。 没出息。 在心底骂自己一句,真的很没出息。 “殿下,”汉青坐在脚踏上,仰头看着我:“殿下现在真好看……” 我勉强笑笑:“嗯,比先前好看点倒是真的,不过跟其他人比,只算是一般啊。” “不是!”他突然固执起来:“殿下在我眼中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比不上!” 我心中不知道爲什麽松了一下,真心的笑起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