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急?”傅翊掀了掀眼皮,“楚夫人不想一起听听?” “听什么?” 吴巡站在门口拍了拍手,这时候有个年轻女子被护卫带进了门。 不是周云芙是谁? 周云芙表情放松,嘴上还笑道:“倒是我误会郡王了,郡王原来是想在郡王府上见我?”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了满屋子的人。 很显然,丹朔郡王并不是想和她私下发生点什么。 “你先前怎么对我说的,现下再说一遍。”傅翊淡淡道。 周云芙尴尬一笑:“我,这……” 告状当然是要背着人告啊!当面那不是缺心眼儿吗? 楚珍倒松了口气。原来不是为换人的事啊……周云芙能知道些什么? 她插声道:“不知她都与郡王说了什么,还请郡王明辨。” 周云芙听见这话,反倒被提醒了。是啊,她若不说,就成了她蓄意陷害。 她赶紧道:“就算当着侯夫人的面我也敢说。玉容她嫁入郡王府前,与人有私!” 秦玉容脑中嗡一声响。 虽然早有预料,但这一刻真正到来,还是叫她浑身难受,无地自容。 楚珍回头喝道:“胡说八道,可有证据?” 周云芙赶紧举手发誓:“我若说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楚珍脑中咚咚地响,呼吸都顺不上劲儿,只赶紧反驳:“发誓便算证据了么?” “秦玉容自己亲口对我们说的,不止我知道此事,咱们一起玩的另外两家姑娘也知道!怎么?难道这么多人都要害你家玉容吗?”周云芙冷笑。 她曾以为自己能攀上贵人,结果破灭了。 现在哪里能见得秦玉容过好日子? 楚珍气急:“胡说,胡说……” 这一刻,她心中是真恨自己的女儿。 而秦玉容遭受此冲击,更加失魂落魄。 先前妹妹说她的朋友不大好……果真如此。 “楚夫人不是也曾慌忙审问府里的丫鬟吗?”傅翊开口。 听见这句话,楚珍手脚都凉了。 他怎么知道? 那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楚夫人从秦玉容口中听见情夫乃是皇帝之子,便高兴得忘了再问那外男是如何进后院的?”傅翊接着问。 楚珍动了动唇,寒意爬满她的背脊,令她一时什么声音都吐不出来。 秦玉容这厢将她的模样收入眼底,……原来母亲在这样的时候也是说不出话来的。 “行事必留痕迹,武宁侯府是蠢到何等地步,才以为能瞒得过我?” 这话便已是直截了当地不留情面了。 楚珍不仅说不出话,这下还觉得自己有些站不住。 “我来告诉你吧。那个男人是被秦玉翎带回府的。” 楚珍死死咬住了牙。 原来是这么回事! “侯府破落,秦玉翎又不喜诗文,在外实在没什么人瞧得上他。这时有人要与他做朋友,他便高高兴兴带回了府。” 傅翊顿了顿,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蠢货。” 秦玉容在一边发起抖。 丹朔郡王……从来就看不上侯府。 从来都是! “怎么?连求饶的话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傅翊起身缓缓走近。 楚珍脑中混乱一片。 不!不!还是不能认!坚决不能认! “郡王……”她哑着嗓子出声,“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傅翊顿住脚步,居高临下:“求饶的话不会说,连跪也不会吗?” 这时候护卫闻声而动,按住楚珍的肩膀,将她猛地往地上一扣,楚珍连挣扎都来不及,人已经跪到了地上。 “郡王不能如此对我!我身上也是有品阶的!” 傅翊:“好啊,那你去同陛下告我一状。” 她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告什么告?楚珍哑了声音。 傅翊缓缓转身:“还有这位……” 他话音未落,秦玉容亦被人从位置上拉了下来,今日盛装所戴的头冠都滚了下来。 周云芙看得心跳怦怦,又害怕,又觉得刺激快意。 好狼狈啊!武宁侯府好狼狈啊哈哈! 便是侯夫人在丹朔郡王跟前,也屁都不算! “你另外几个儿子如今在做什么?”傅翊突地问起楚珍。 楚珍一颤。 “郡王什么意思?不仅要冤枉玉容,还要……” 楚珍的声音再度戛然而止。 只见傅翊随手抽出了护卫腰间的佩刀,往楚珍颈间一送,随即来回把玩起刀柄。 那冰凉的刀锋就贴着楚珍颈间的皮肤转来转去。 楚珍再也控制不住,剧烈颤抖了起来。 傅翊道:“问你话,便要答。” “他们……他们在登州侍奉祖父母。” “你们侯府怎的这么爱说谎话?我看不是有一个回了京吗?” 他一直监视着侯府!楚珍的瞳孔瞬间因为惊恐而放大。 “愚弄到郡王府头上,自然不能半点代价没有,楚夫人以为呢?” “就先从楚夫人的长子开始,如何?” 吴巡都忍不住在旁边悄悄吐了口气。 主子是真的气狠了。 楚珍彻底崩溃,她朝傅翊磕头:“请郡王高抬贵手……” 傅翊:“我已是高抬贵手了,我会留着秦玉容,亦留着你,你们便能好好看着侯府接下来会如何。” 楚珍终于知道了,为何外间的王公贵族提起傅翊,有时怕多过敬。 他没有一点像表现出来的那样脾气好。 可他为什么不问换新娘一事呢? 他问啊! 问啊! 她可以拿下落来做交换,对,做交换。那是唯一救侯府的方式! 坦白、复盘 “铮”一声响。 傅翊随手将刀插了回去。 “送楚夫人回侯府。” 傅翊转身:“记得交代武宁侯,楚夫人不堪为人母,侯府千金不堪为人妻,就连侯府公子,我看也不堪为人子。” 这话太狠了。 做母亲的不配做母亲,做妻子的不配做妻子,做人儿子的也不配做儿子。 “不堪”二字更直指品德,就差说门风从上烂到下了。 但还有分别吗?这话一出,与将整个武宁侯府都踩入泥里有什么分别? 楚珍整张脸白了个透,听见这话的武宁侯会如何发疯? 下人们又会如何看待?从今往后,她在府上还如何自处? 不不,远不止如此…… 楚珍意识到再不主动说出来,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大喊一声:“等等!” 护卫自然不听她的,将她强行一架,连发钗都在挣扎间打落了下来。 “侯府绝无得罪郡王的意思!” “因而向郡王府送来的,是个清白姑娘!” 原本津津有味看好戏的周云芙愣住了。这什么意思? 楚珍狠狠喘了口气:“郡王……郡王应当也有所觉吧?” 周云芙猛然反应过来,立马大肆指责:“哦!你们侯府胆大到将新娘换了!先前那个……根本不是玉容?” “娘!不要胡说!”秦玉容听见这话,反而反应激烈些。 在她看来,这样一承认,不是把离开的人又扯进来了吗? 楚珍无力地闭了闭眼。 郡王为什么迟迟不问“小禾”的下落呢? 就是在等她自己绷不住,自己开口。到这时,她手里还能有筹码吗? “我儿是做了错事,但为人父母,岂有往外检举的道理?自然只有费尽心思去补救。” “自古亲亲相隐,都不过是有一颗共通的心。还请郡王体谅……” 楚珍挣扎着又跪下来,连磕了好几个头。 周云芙忍不住插声:“你们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楚珍心里简直恨毒了这周云芙。 “当时陛下赐婚紧急,一切实在是来不及,那是没法子的法子啊!” 她说完,就立刻去看傅翊的反应。 但傅翊还是神色淡淡。 楚珍脑筋一转,连忙又喊道:“她叫小禾!” “那姑娘的名字叫小禾……” 傅翊这才搭理了她:“听起来像是个丫鬟的名字。” “是,是……我第一回见到她,她就是做丫鬟打扮。”楚珍哪里还敢隐瞒,将出嫁那日的事说了。 只是隐去了她装作是那丫头亲娘的事。 “这么说,她是你侯府丢了的女儿?” “是……” “那世上怎会有你这样狠心的母亲?” “那当真是没法子了!” 傅翊审视着她,又不说话了。 楚珍颤声道:“我斗胆问郡王,郡王是要将她抓回来一并发落吗?若是如此,我不会说她下落的。侯府本已对不起她,不能一错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