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悯希为难道:“我不可以捡它……”
悯希因为无能为力,两道眉垂得低低的,不太高兴,纪照英倒没太大所谓,不能带就不能带呗,瞧它脏兮兮的,带上还会把车弄黑呢。
纪照英没心没肺地想着,正想把折下来的一根草当狗尾巴草一样,戳一戳狼崽的下巴,身旁忽然扇过一阵风,是悯希二话不说跑回了马车。
可没多久,悯希就从上面跳下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他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重新蹲到狼崽面前。
狼崽似乎也知道自己一人难敌四手,脸上的凶恶完全是色厉内荏,可慢慢地,他嗅到这几人没有恶意,领头的悯希还将一条手帕摆在它的下巴前面,从食盒里面拿出两个较大的肉包,放了上去。
狼崽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叫。
悯希用手指推了推,眨着眼睛催他:“你吃呀。吃饱了,回去找你娘亲给你养伤。”
他感觉这只小家伙身上肉挺多的,应该是有家人豢养的。
狼崽听不懂悯希的话,它对摆放在手帕上的两个肉包,充满敌意地吼叫了一声,试图用爪子攻击,然而刚将手伸过去,香喷喷的、足以调动起食肉动物眼冒热光的肉香,终于钻进了狼崽的鼻腔里。
狼崽仰头低叫一声,而后垂下头颅,用尖牙咬了口包子,它虽腿脚不便,但牙齿还是尖利的。
包子皮被它咬开,露出里头喷香的肉馅,饥饿一天的狼崽都没多嗅闻,马上埋头猛吃。
不过它对包子皮没多大食欲,用牙齿咬开后,又用爪子拨开,光吃里面的肉馅。
悯希皱眉,指了指被狼崽撇到一边的包子皮,劝它:“这些也是好东西的,不能浪费。”
然而狼崽根本不听,吃得肉沫渣子狂飞,悯希见他这么浪费食物,不由急了:“你不吃的话,我就……我就……我就要批评你了!”
狼崽连头都没抬。
悯希自以为的威胁一点用都没用,他还想再劝说两句,远处忽然传来范夫人的叫声,在叫他们回来,去酒楼吃完饭,就要继续赶路了。
悯希急切地看了眼狼崽。
没办法,范夫人叫太急,他只好将剩下的几个包子也留下,而后和纪照英他们一起跑回了范夫人身边。
范夫人狐疑地望了眼草丛:“希希去哪里了?刚刚看你们围在草丛那边,那边有何物?”
悯希诚实回道:“是可怜的小动物,我喂了他一点东西吃,娘亲。”
……
在酒楼吃过一顿饱饭后,悯希跑回草丛看了眼。
上面伤痕累累的小动物已经不见了踪影,大概是吃饱东西,有力气走路了,想到这里,悯希稍稍放下了心。
他走回马车,被范夫人抱了上去。
一上车,悯希就精神抖索了,翻出一根绳要跟纪照英玩,纪照英一开始说小孩子才玩这些,后来坐在悯希身边玩得不亦乐乎,悯希说不玩了,他还要拽着悯希接着玩。
玩到差不多快晚上,悯希实在心力不济,随口吃了点食盒里的存货,便趴在范夫人膝盖上睡了过去。
按原计划,他们再过两里就要到客栈休息的,但侍卫来叫范夫人的时候,范夫人见悯希还在睡觉,便摇了摇头,温柔做口型:“再等等吧。”
侍卫便继续赶路,前方再行几十里,又是一间新客栈,那时再住也不迟。
马车在暗夜中行走。
碾碎草叶。
吱呀吱呀。
悯希在左摇右晃的声音中睡得很熟,脑袋趴在范夫人的大腿上面,表情安宁,范夫人的手也一直护在他的身上,不让他滚下去。
车厢里安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直到,马车又拐过一个弯。
窗外忽然响起噪杂的大喊声。
“有东西在靠近!快去看看是什么!!”
“……他娘的,是狼!是狼啊!”
“有狼群突袭——”
“保护好小侯爷!”
接二连三的喊声,在深夜中惊起了无数的飞鸟。
车厢内立刻点起灯,悯希还在睡觉,惊天的动静也叫不醒他,纪照英则一轱辘爬起来,趴在车窗上往外看。
黑暗中,四面车帘猎猎纷飞,此趟跟来的范家侍卫,实则为范靳私兵的黑衣人,全都从暗处现身并站在一起,连成肉身凡胎铸就的人墙,将悯希和范夫人所在的车厢护在身后。
侍卫们说的狼群隐藏在草丛中,纪照英看过去,发现那边的幽暗一个接一个,亮起了森森的荧绿色。
两方没有任何互相观察的时间,领头的狼王一个猛扑过来,带领他身后的千军万马一同奔向这两辆马车——
“吼!”
侍卫们纷纷拔出佩剑,脸色极难看,他们竟倒霉至此,这都能撞上来捕猎的狼群!
这些侍卫都是范靳花重金私养、操练过的,有着沙场老兵的身手,因此烦归烦,脸上倒也没露出太多的惧怕。
当狼全扑上来之际,他们立刻和狼群缠斗起来。
剑鸣声,狼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