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皇后知道宣王妃与槛儿算是交好,便让槛儿先出去跟宣王妃说说话。
宣王妃前天晚上原打算昨儿进宫来看看槛儿的,奈何出了高敬璋一案。
她也只得打消了计划。
这会儿见到了人,一进偏殿宣王妃便屏退宫人,问道:“你可还好?”
槛儿笑道:“妾身没事,劳王妃费心了。”
宣王妃知晓宋良娣是个恪守礼节的,也没在意她这般客气的说词。
见其气色红润精神饱满,确实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宣王妃松了口气。
虽说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后宅妇人举凡沾染上与名声相关的事,关键之处就在于男人的态度。
男人是个本事的,又足够信任或是宠爱你,那么一切问题皆可迎刃而解。
相反女人可就苦了。
宣王妃不怀疑太子的人品,却是不了解对方在男女之事上是何性情。
也因此她担心太子会在意宋良娣的过去。
至于那些说曜哥儿不是太子亲生,乃宋良娣偷人所生的,宣王妃除了听得一肚子火外根本没将其当回事。
污构女子清誉,不论男女皆为人不齿!
“没事就好,流言这东西无非是两张嘴皮子上下一拌,外人不知真相人云亦云。
你在意也好不在意也罢,他们怎么着都有话说,实在不值当为此伤神。”
宣王妃颇具讽刺意味地道。
槛儿知她看似柔弱,实则是个爽朗性子,闻言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娘娘方才刚与妾身说殿下并未将那些流言放在心上,我也算是放心了。”
这当然不是炫耀什么,只是宣王妃真心关切,她也合该要说些真心话。
宣王妃很惊讶。
“六哥竟与娘娘这般说了?”
槛儿不遮不掩道:“娘娘这般说的,殿下具体如何对娘娘说的我却是不知。”
宣王妃想象了一下顶着一张冰块儿脸的六哥,冷冰冰地对母后说他不在意外界怎么传宋良娣的画面。
宣王妃差点没绷住笑。
不过,看着宋良娣牡丹花般娇艳的脸庞。
再结合三日前宣王回来说六哥当晚带宋良娣出宫夜游去了,以及东宫后宅里现今宋良娣一家独大的局势。
宣王妃忍不住猜,莫非太子对宋良娣……
动了真心?!
念头刚起,她心里陡然一激灵。
不、不会吧?
太子那冰雕似的人物,他知道何为男女情爱吗?
宣王妃想象不出来。
揭开这茬不提。
两人就这么说了会儿话。
直到宫人来报说其他人在坤和宫外候着了,槛儿与宣王妃才回了正殿。
别看今儿锦衣卫还在高宅搜查,高氏一门的势头完全把东宫的流言压下去了。
但事情到底发生过,各府的王妃侧妃公主们、以及宗亲妇面上什么也没提,可看槛儿的眼神无不复杂。
尤其轮到后宫众妃嫔进殿时,宁妃等人眼里的嘲讽之意几乎快化为实质。
特别是魏嫔。
眼中毫不掩饰鄙夷和赤裸裸的挑衅嚣张,明摆着是在针对中宫一系。
众人不禁疑惑魏嫔今儿抽的哪门子风,竟是连基本的面子活儿都不做了。
槛儿瞥了眼魏嫔,不为所动。
献完礼,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交泰殿赴宴。
照旧女眷先行入席,遂太子领着男客从东侧门入对面纱幔相隔的席位。
最后是一身龙袍,龙行虎步的元隆帝。
众人起身恭迎圣上,待帝王在主位上落座,众人又齐齐拜下恭祝万岁寿诞。
男人们那边的寿礼在奉天殿献过了,等元隆帝叫了平身又陈词了一番后。
大伙儿入座,家宴正式开始。
歌姬伶人们鱼贯而入各司其职,大殿之中一派笙歌鼎沸其乐融融之态。
然而在场之人无不知晓这只是表象。
事实也果然如此。
就在一场舞罢,即将换下一支歌舞之际,女眷席这边蓦地响起一道声音。
“陛下,今日是陛下寿辰,按说妾身本不该给您添堵,但事关皇家清誉,妾身以为要不还是请太子与宋良娣出来澄清澄清前日里的流言?”
此言一出,男客那边劝酒说笑的声音没了,女眷这边低声交谈的声音没了。
偌大的殿中竟静得宛如无人之地。
隔着纱幔,男人们那边看不清是谁在说话,便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