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麓接过,迅速翻看几页,不同的笔墨混杂在一起,字迹歪曲凌乱,不用想就知道,他是让人替他抄写的:“这是你亲自抄的吗?”
应惑眉微一挑,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自然。”
“可是有什么感想?”付麓脸色沉肃。真是没脸没皮,跟市井地痞无赖无异,也不知道许家为何能生出这等乖张顽劣之辈,堂堂一个上百年的世家大族,区区一个小辈都教不好,真是没落之征兆。
“不过是教人如何当奴隶的东西。”应惑满是不屑道,“我懒得细看。”
倘若人人有约束也就罢了,可这所谓的约束,对那些制定规则的人来说不过是摆设。修真界那个由各个名门正派制定的十二派盟约就是如此。一想到那些自诩正义的所谓正修,拿着十二派盟约杀死了他的亲生父母,现在还用来围剿他,他就极其讨厌规则这东西。
付麓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胆大包天的话,心一惊,呵斥道:“真是好大胆的话!”
一边看热闹的学生也心惊,九州律可是国法,胆敢这样侮辱国法。这许惑真是嚣张跋扈久了,不知天高地厚。这等谋逆之言,若是被人有心之人大作文章,他们许家少不了要大出血一番。
应惑嗤笑一声:“难道不是吗?”
“闭嘴,不许再说如此胆大妄为的话。”付麓瞪他,气得脸部微抽搐,花白的胡子微晃动,“许家日后若有灾祸,必是由你而起。”
应惑轻哼了哼,满是不以为然,一点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你给我进学堂去!”付麓瞧着他不知悔改的脸,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惹祸上身,不敢再跟他讨论这些了。付麓也曾是一朝权臣,自然深谙这律法的用处。但有些话只能心里想想,万万是不能说出口,甚至表露出来。
“你们也都别看热闹了,回学堂里,别耽搁了讲学。”呵斥完应惑,他转头望向把头探出窗,看热闹的学生。那些学生闻言,迅速回到桌案边,端端正正坐好了。
应惑转身准备离开。余光一瞥,便看到了沈淮寂,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回廊角落,他身边跟着的是林侑白,顾望今,还有徐聿洐。
说到徐聿洐,应惑眼眸落在着一身白衣校服,脸色温润如玉的徐聿洐身上,这个人真如表面那般温厚良善吗?
前天,书院的老先生带领他们这些学生在登高台踏青。登高台是云外山最高处,地处凶险,常有野兽出没。而应惑没有混入人群,因为他看到一味能止血化瘀的草药,便去采摘了。又如何能孤立徐聿洐,让他独留登高台,遭遇野兽袭击。不过,这种微不足道,毫无威胁力的人,只会白白浪费他的时间。
区区一个凡人,若是在修真界,自己抬手间便能掐死。一个蝼蚁罢了,只要不碍他的事,懒得搭理,应惑收回视线。
注意到应惑肆意傲慢的目光。徐聿洐掀起眼眸,望向眉目恣意的应惑,眼神温和,如同山水般宁静。
第5章粗鄙无礼
“师弟,能见你这般动怒,实属难得。”
一道浑厚的声音伴随着调侃响起。
原本还在吹胡子瞪眼的付麓面色一喜,朝发出声音地方望去。只见回廊处,屹立着一中年男子,他一身藏蓝色道袍,面带笑意,看起来很和蔼可亲。
付麓欣喜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我正在云游,恰好路过云外山,想着已经许久没见师弟,便上来拜访一番,不会唐突吧。”白观道长走到他面前。
“怎么会,我巴不得师兄天天来看我。”付麓看着他的脸,禁不住感慨,“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相貌还是没变,看来师兄你的修为愈发增进了。”
“一如从前。”白观笑道,“当年你若不选择从政,跟我修道,你也会如此。”
付麓摇了摇头:“各安天命罢,我不是修道的料。”
”师弟,你总是这般心宽。”白观瞧着他须发皆白,眉眼之间的皱纹,这般老态龙钟的模样。白观活了上百年,也无法理解,为何付麓愿意放弃修道,修道虽难,但只要走上这条路,日后或许能与天同寿,而不走这条路,再高的成就,到最后也不过活那么百年,成为无人惦记的一抷尘土。原本付麓同他一道在长行山修行,都是天赋筋骨极佳之人,只是最后付麓选择了还俗。
付麓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爽朗一笑:“俗语言,宰相肚里能撑船,我虽不及师兄,但好歹也曾当过宰相。”
白观跟着一笑。亭子里传来他们侃侃而谈的笑声。引得学生又纷纷侧目。他们何曾见过付麓这谈笑风生的模样。在人前,付麓都是严肃着脸,不苟言笑的大儒形象。
注意到学堂里学生的视线,付麓掩唇咳了几声,收敛住神色,低声对白观道:“先不说了,你去我的斋舍等我,等我讲完学,再跟你细谈,这可耽搁不得。”
“我倒想听听师弟的讲学。”白观道。
付麓道:“既然如此,那师兄你同我一起讲学如何?正好有你这个享誉天下的道长在,也能给学生们解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