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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草木摇,篝火毫无征兆熄灭了。
暗影接二连三跃入寺庙,喧嚣四起,不消片刻便有温热的液.体兜头泼洒在她身上。
刀刃出鞘的嗡鸣声不止,李清淮处在人群中.央,除了几个不长眼的逃跑时踹了她几脚,却没人敢去捅她。
毕竟重伤之下,再来一刀可是要命的。
自顾自吹着火折子,眼前紧挨着一张脸。
干枯稀疏的头发垂在脸两侧,露.出张淡黄又支离破碎的面孔。这东西爬伏在地上,死气沉沉。除了刚开始动了下,此后僵化在原地宛若石雕。
一如梦里看见的模样。
她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等李清淮退出一段距离,那东西却好似活过来一般。“飕飕”几下纵跳,用被血液渗透的尖指甲,勾在木桩上,吊在半空。
而后又迅速窜到镖客们中。
瞬间血花飞溅,其他人用尽全力也有限,护住自己已是勉强。
旁的人几回合下来,身上被戳了大大小小的洞,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殿下你是仗着天赐的福禄在作孽呀,往后三世轮回,无尽福报。您不怕您把自己的命作没了吗?”有人丢下.体面,朝她大吼。
李清淮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幻听,大约是记忆太深刻,以至于每回遇到杀.戮场景,都会想起先生那句话。
眼见此处已变成个杀气腾腾的修罗场,金鼓齐鸣的振动下,李清淮隐约感知到怀里有人。怀中人竭力颤动了几下,却因伤势过重醒不过来。
她伸.出手,安抚地顺着她蓬松的青丝,一路从脊背处滑到腰间。
鼻尖的味道清新,和清晨的雨露很像,又莫名带了些很淡的脂粉气。
按理说,单在山间奔波,是不可能有这种气味。
可李清淮到底是嗅到了,她自己也很清楚,这大致是种幻觉。
幼时喜闻母后身上的脂粉,就算母后素面朝天,吃斋祈福多日还是能闻到那种味道。
可旁的人一盖察觉不出。
那是种温暖的甜香,和笙歌曼舞厅堂里的感觉很像,想让人永远沉睡在这不会醒的红颜梦中。
但对方身上却是凉的,于是甜香便只剩下了脂粉味。
替这人拢了拢乱发后,便让狐半仙把自己扶起来。
“轮回,升仙路,畜牲道,于我而言都一样,”李清淮无所谓道,彻底忽视幻觉中,那人阴得能滴出水的脸色,“功过都是旁人评说的,做什么还得自己定。”
声音轻柔,话音未了,便有人想来杀她。
什么殿下不殿下的,这些人是一概不知,先前那番对话,也没多少人听明白。
皇城的人自然都在紫.禁城呆着,哪里会跑到这荒山野岭杀他们,不合逻辑也没可能。
于是有人冒着大不敬的名头,打算擒贼先擒王。
李清淮背后靠着木桩,脚下一蹬借助冲力才侧身躲过。
来人力用得过大,刀刃直接深.入木头。要把刀扯下来时,需多花了些劲道。
李清淮没啥良心地重新把苏无霜揪过来,推到那不知死活的人身上。既是队友,他不好下手,被撞了一个踉跄。
就这一两秒的功夫,却被那似妖怪的玩意横翻过来,划破了喉咙。
苏无霜不轻不重的摔在地上,本就在来古庙前受过内伤。再遭冲击,怕是五脏六腑都要颤一颤。
李清淮倒懒得去扶她,又往旁走了两步好离她远些。
主对民的交情在两人间等于灰,此次亲来不止为陆风眠,更为多年前的瘟疫案,和近期再度猖狂的贩毒。密报称宋家二少爷宋玄烨,受四皇子嘱托来骆山寻找地下暗道。
地下暗道乃代代皇帝才能知道的去处。
虽说幼时父皇就带李清淮和另一位皇子去过,但那位早已夭折,与她没有威胁。
而如今竟有人,胆敢越过皇命寻找暗道。
在她记忆里,下面是个大型祭场,要靠特定的玄石才能打开洞门。
不过四皇子没有派死士来,反倒是让宋玄烨替他探路,无非是想测试自己的反应。
他大约一要试李清淮势力能不能打探到消息,二要试她会做何反应,三便要试宋家对他的忠心。
宋玄烨既是应了旁人的请,宋家其余人又没明确表示站在她这边,那往日听到的表忠心便不作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