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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还记得。”湛衾墨缚起手,懒洋洋地看向时渊序背后的都市灯塔,却是为了更仔细地瞅着他,“那个时候我的确带你去过很多高级场所,但是都不会亲自付钱。”
“……”时渊序幽幽地抬起眼,“你还挺骄傲?”
湛衾墨又这么悠扬地与他碰了碰杯,“能让人有便宜可占的好景色才叫做好景色。”
很久以前,他们也在这个露台上看过夜景,没去过几次高档场所的小屁孩来到这种纸醉金迷的地方总是掉头就跑,结果就被坏心的大人硬生生牵着手过来,那个时候露台还坐着许多西装革履,要不就是穿着垂坠长裙的漂亮阿姨,他们说着地道的帝国语,一边优雅地笑着说着当前的持仓和投资的情况。小时渊序手汗津津的,一双猫儿眼抬上去看着男人,“湛先生,我觉得这里好贵,还是去小餐厅吃吧。”
小餐厅是小屁孩的舒适区,在帝国军区附属中学的斜对面的巷子里,只要十二块星币就能吃到像样的儿童套餐。时渊序平时不吃食堂,最多也只舍得吃那些。
因为小时渊序认为自己是“外乡人”,他甚至还听说,帝国联盟的发达城区不会欢迎没有公民身份的市民,还歧视那些外星球来的人,说他们是“蛮子”“掠夺本地人的资源”“落后的可怜虫”之类的。
有很多时候,并不是发达星球就足够文明,相反,正是因为星球发达,五湖四海的人都想攫取这里优渥的资源,便使得本土人对外头的人更加诟病,恨不得在外星球的人跟前筑起万丈高楼抵住他们的衣食住行,他们不介意让外星球的流民认为“呼吸也有罪”。
哪怕小时渊序才通过少年营的考核,但是他不想看到被别人嫌弃的样子,他不想被挑剔他蹩脚的帝国语口音,所以哪怕大人们问起他怎么不跟叔叔阿姨去市中心看展览,他总是倔强地说,自己不爱出去玩。
“我们可以不用花钱的,乖。”却见男人狡黠一笑,这个时候小时渊序已经被塞进松软的太空舱沙发上,前面已经上了一叠黑松露薯球,巧克力熔岩蛋糕,鱼子酱和牛烤肉塔。
前菜中菜是温软的炖肉和牛排,最后的甜品还有白巧克力壳包裹跳跳糖冰淇淋,这个菜肴是这个餐厅的招牌,浇热酱汁后“行星”裂开,巧克力外壳之下暴露镶嵌着彩虹颗粒的雪糕球,配合干冰营造的袅袅雾气,就像是星群中看到的一个绿洲行星,动人得很。
然后小屁孩的猫儿眼就这么瞪直了,亮闪闪的,然后小脸蛋还怔忡地抬向湛衾墨,“这些都可以吃吗?”
湛衾墨淡笑,“不然呢?小笨蛋,最好吃得干干净净。”
时渊序回想起当时自己埋头吃饭就觉得羞耻至极。
因为他没想到男人的道德底线可以如此之低!——当小屁孩被男人用纸巾抹了抹嘴角,然后男人忽然问,“还跑得动么?”
“我们吃的是霸王餐。”
猫儿眼少年此时从菜肴上薅的小伞装饰直接坠了,然后男人邪笑,“露天现在正在开活动,趁他们不注意,我们走,啊,当然,你逃不掉的话,那我就留你在这了。”
此时小屁孩寒毛直竖,当场想到了自己被扣留在餐厅被罚洗碗的场景,然后男人还在背后说自己帮他守着,一边还在说,“再快点,刚才那个阿姨好像看到你了。”“不要回头,显得心虚。”“不要跑太急,显得像贼。”……
然后小屁孩气喘吁吁,怨气很重地怒喝,“买不起就别带我吃饭!我要吐了!”
此时男人顺理成章地将牵回他的手,“嗯,没事,我们安全了。”
实际上后面根本没人在追,也没人在看,从头到尾都是男人在逗着小屁孩罢了。
……
时渊序真觉得湛衾墨这样的人之所以能一肚子坏水还心安理得地做着翩翩公子,大概率是因为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真的让男人忧心。
他回过神,看着这被称为“帝国云顶”的露台,几乎所有帝国联盟叫得出名字的大厦高楼和浮空建筑都能一览无余,不同的是隔壁都市大厦的巨幅海报上还是穿着欧根纱长裙的著名女影星。如今女影星已经成为了一家经纪公司的总裁,常年在维修的市政大厅如今总算修好了穹顶,缀满氛围灯的穹顶与其他大楼交相辉映。
时渊序扬了扬眉,忽而坏意地说,“这一次餐厅里就我们俩人,你还能赊账么?”
湛衾墨悠悠然,“故技重施对我来说不难。”
他就这么暗自打量着时渊序,吃了一口前菜便放下刀叉,好整以暇。
“当初那么做,不过是想让你知道,那些看上去门槛很高遥不可及的玩意,不过都贴着人为打造的标签,只要你想,你甚至可以无价地获得和那些所谓的高等人同等的待遇,代价是你的一点点小狼狈。”
“本来就不认可的棋局,认真玩耍就相当于服从规则,既然如此,不如直接作弊来得酣畅淋漓。”
当然,湛衾墨没有跟小屁孩说的是,当时他们那桌免了单,只不过他喜欢看小屁孩心急火燎的模样罢了。
时渊序怔愣,男人那从容的模样仿佛在说一些很深奥的道理。
——认真玩耍就相当于服从规则,既然如此,不如直接作弊来得酣畅淋漓。
“这就是你总是喜欢把人耍得团团转的原因么?湛教授。”
男青年的如今的眼角末梢虽然带着年轻气盛的几分戾气,但面容却又温和了许多,那双下垂眼直视着他的时候,是含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