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英笑声更大:“小将军难道怕死不成!咱们此等人,只怕死得不够壮烈!”
“死在平阳可无壮烈可言。”
“总比叛将好。”
“可秦将军并不服气,”承平忽然开口,“秦将军不服、不忿、还想一雪前耻,若是以滥杀无辜的罪名死去,秦将军留给后世的只有屠城败将之名了。”
秦英偏过头、不去看承平:“真英豪爽快一生,哪管身后姓名!秦某问心无愧,庸俗小人焉能评我!”
承平从赵熹手中拿过书册,放到秦英身前:“将军真不在乎也不会在这时还读书了。承平也上过战场,也算得上武将,当初北抗胡蒙也与将军并肩作战,咱们是敌也是友,老相识了。元丰城下将军还欲天下扬名,如今平青都未定、将军真的甘心殒命么?”
秦英闭上眼,缄口不言。承平叹道:“哪个武将不愿功成名就,不然如何面对身后累累枯骨?将军攻城之法屠城之举多为人诟病,然乱则伤、战则死,保全百姓一等之办法就是速战速决,只有无战才无牺牲。将军看《营造工事》不单是为了战,更是为了看看盛世天下吧!”
秦英面颊耸动,却仍未开口。承平继续道:“将军与熹儿说话还颇有兴致,怎么到了我反而不视不言了?将军是害怕吧。”
秦英撩开眼皮,今日第一次看向承平:“怕你?你不过毛头小子,老夫岂会怕你!”
“你怕,你怕自己动摇,你怕自己被我说服,因为你知道,世上只有一人能实现你的抱负,那人就是我!”
秦英低笑:“大言不惭!”
承平笑得轻松:“我有平州、又有猛将,我自己如何将军在元丰之战早有体会,一统天下不过时间早晚。”
秦英紧抿双唇、死死盯着承平,承平面色不改、胸有成竹。许久,秦英叹道:“你说得不错,不提年轻一代、便是我们一辈,你二人也是佼佼。可那又如何?青州是我的家乡,我绝不会帮你们打青州,你们死了这份心吧!”
承平笑道:“我怎会如此不近人情?平青之战我本就未放在眼中。蒙将军五年前因连坐入狱、自戕而死,王将军也年老体衰、此次未能出征,如今虽有您和张、杨几位将军,都已年近五旬,青州武将早已青黄不接。再说秦国公,秦国公是性情中人、刚猛爽直,但喜怒由心、爱则生恶则死,蒙将军便是因直言进谏为其所厌、落得弃尸荒野的下场,大家虽不肯说,岂不心寒?秦国几公子只想着争宠盾权,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秦尉宁也因长居京都为青州排斥。青平开战不过是青州希望借公孙氏和吴氏之力一起打压平州,但公孙落败、吴氏内斗,青州焉有希望?将军被俘虽是意外,可平青之战的胜负却早已注定。我本以为将军是智勇之人,没料将军眼界竟还在平青一方之地!投了我吧,未来有江山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