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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到屋内。咔地一声,手指被夹片卡住了。窗外的那人诶呦叫唤,抖了手指收回,郭嘉半耷拉着眉眼出现在贾诩的寝屋。“你来做什么?”帘子狠狠下落打在沿边发出啪嗒响声,瘸子立在窗边很不耐烦地看着郭嘉。“中秋佳节,怎么没人邀文和一同赏月?”“你……”话语拐了弯变了个调,贾诩挑起嘴角似笑非笑,刻意作出跛态,“跛脚的谋士见了多让人生厌,有谁会来邀请我呢?”眼神在那条瘸腿稍纵即逝,郭嘉笑意渐散,不作声地走出小门。没有收到意料中的回讽,贾诩有些意外,但他太累,只是静了会,点起法烛,静静赏画。屋子里的人没染上佳节的烟火气,几点烛光落在他紫金的曲裾袍上,冷冷淡淡。今天的线条歪七扭八不得章法,看来看去竟然心生浮躁,合上画卷,贾诩推门而出。于是清冷的光就到了屋子里。蓝灰的天,疏疏朗朗的星子,中秋的月圆从云中漫出,东零西落地撒了府邸的院子,跟邻家灯火辉煌比起,贾诩的屋舍冷清岑寂。风吹过,云彩渐渐地飘远,月亮没了遮掩。坐在院子里的那人持着那根烟杆,眉梢眼角都浸在蓝浸浸的光辉下,他向贾诩投来视线,如水般的澄明。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互相看着。从学宫的镰刀月一直看到广陵中秋的满月。叹了口气,贾诩忽觉得背有些酸涩的沉,挺直的背卸了力,他拄着拐一瘸一拐地过去。烟气再次擩上尖头拐杖。这次出行不带马车,他们二人是难得相安无事地走在街上,郭嘉在前面一步一停顿,贾诩默默地缀在身后。平日,广陵是没有夜市的,只有在出行人多的节日才会摆起小摊,规格样式都不可与长安相提并论,既无炙烤的羔rou也无时兴的果浆,连灯火似乎都比长安的黯淡些。灯烛暗了,夜幕上空的月华星辉就亮了。星月的光芒取代交相辉印的火光附在郭嘉脸上。贾诩的记忆里,郭嘉的脸淹在烟下濡在酒中,苍白又憔悴,即便在颍川也是一脸的病态,今天却难得带了气色。郭嘉在小贩处取了包桂花糕,捻起一块递到贾诩嘴边。糕饼甜腻的油气透出米纸,贾诩动了动鼻尖:“你安的什么心思,郭奉孝?”“当然不是好心思。”那块糕饼被收回丢进口中,郭嘉扭头去看孩童手中的柚子灯。贾诩将将伸出去的手当空僵住,恰好与郭嘉的手指擦身而过。手掌一滞,贾诩冷笑着要收回五指,还没完全拢起,郭嘉又托起他的手指。藏在宽大袖袍里的一块山楂糕滑落,被放在贾诩的指尖上。这回贾诩没有给他机会,并了五指钳回那块糕点。身旁的人噗嗤一笑,贾诩望过去,烟鬼正笑盈盈地,满脸的戏谑。被这么一笑,贾诩突然不想要这糕点了,然而念头刚起,郭嘉就笑着说道:“山楂糕延年益寿啊。”“诶呀,这样好的东西该留给奉孝。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又昏过去了。”贾诩眼风扫过,语调上扬,他又找回之前那个阴阳怪气的样子了,“奉孝总爱去歌楼,要是死了,不知有多少人心疼。”“文和原来这般关心我。”郭嘉体弱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了,不过前些日子昏迷在歌楼是少有人知晓。郭嘉眼笑眉舒,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你不是说我祸害遗千年,不必cao这心吗?”绣衣楼人才众多,不仅有谋士还有医师。医师们见到郭嘉第一面都觉得惊奇,惊讶他这样的身体状况还能在外行走。医者仁心,他们看到郭嘉都捉着他要这人多修养,病人不在意,抽烟喝酒每日混迹在红粉青楼中。每次见到那些忙活的医师,贾诩都杵着那根尖头拐杖在一边奚落:“祸害遗千年,何必替郭奉孝cao这心。”只是这话从本人口中说出来和从自己口中说出来还是不一样的。贾诩难得有些心烦意闷,他开口又抿唇,张张合合重复了几次,半晌才说了句:“我倒要看看你能祸害多久。”含着笑意瞟了眼贾诩,郭嘉没斗嘴,他倾下来,将那块山楂糕塞进贾诩口中。酸甜的口感,很像当年那块在唇边滚了一圈进了嘴的橘子。郭嘉笑道:“吃了这块糕得长命百岁啊。”心中“笃”地一跳,贾诩想说话,又被这人塞了一块山楂糕。', '')('真不用看 (第3/5页)
郭嘉背过手,勾住贾诩的小指,心情颇愉悦地哼着小调,他领着瘸子一路往南边走。贾诩本不想跟着郭嘉走,然而嘴里那块山楂糕难以下咽,堵在喉中让他说不出话。伴着周遭嘈杂的人声,和着耳熟的调子,他们走过广陵街头的石子路,绕过弯弯曲曲的河堤,走上一拱桥。红实木的桥,几盏萤火般的青灯微微地亮着,凉丝丝地照了桥上的人影,桥下是淙淙河流,几个坟包瘤在河岸边。这里远离广陵最繁华的夜市,没有花灯,人声稀了,只有夜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和桥下的流水声。很细微的嘶地一声,底下有幽微的火光亮起。有个佝偻的身影,在河岸边的坟上点了三炷香。郭嘉伏下身,趴在阑干上,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望向远处的广陵夜市,那里灯带连接着灯带,汇成一条攒动的霓虹蛇。他安静地不像话,贾诩越发心慌,用拐杖戳了戳郭嘉的腿:“你这是要干什么?”“当然是看烟花了。”郭嘉指了指夜空,“这里是广陵最好的地方。”第一簇中秋的爆竹在空中迸裂,贾诩转过头去,流光在他眼里炸开。身边的郭嘉轻声笑了,又哼起那个耳熟的小调,那是当年他们第一次在长安逛夜市的时候,歌女在阁楼唱的曲子——贾诩终于想起来了。第二簇第三簇紧随其后,大束大束的橘黄色的火焰点缀在夜空,盖过了星子的光芒。远处的夜市爆发出人群阵阵欢呼。“文和。”第一声呼唤淹在了欢声笑语和爆珠轰鸣中。喊了第二声,贾诩偏过头来。郭嘉凝视着那双眼睛,眸子鲜红,眼里流溢着焰火的熠熠光辉,是灼烧纸钱的火的光影,是他的葬身之地。他笑道:“文和,我有好东西给你。”摇晃着从商贩处买来的烈酒,郭嘉一口饮了下去,一张脸顿时灼出绯色,下垂的眼睛眼皮也泛出桃花。桃花的颜色,花灯的颜色,千万朵在夜空爆开的爆竹的颜色,都吞没了贾诩。比旁人温度都要低一些的,捎着病气的唇贴在他的唇上,清浅的呼吸打在脸上,贾诩不由自主地张了口,软舌滑进口腔,辛辣的烈酒从那人口中渡进他的口中,醉醺醺地。散开的物件被放在胸口,贾诩睁着迷蒙的眼去看,是一把香。郭嘉退开了半步,手还勾在贾诩肩上,笑道:“这是歌楼的女孩子们送我的,你知道返魂香吗?”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贾诩颤着:“闭嘴。”“可不好那么冷漠。据说返魂香能招人魂魄,虽不知是真是假,但试一回也好。”郭嘉笑微微地。“闭嘴!”郭嘉说着,偏过头去,再转过头来,齿列间染了血色:“之后我死了,你帮我在坟前点香,好能让我再去看看歌楼的女孩子们。”“郭奉孝,你想都别想。”贾诩的声音还在抖,“你死了我必用小棺薄葬你,一把火把棺材同你一起烧了。”“说得我好怕呀。同窗一场,我信文和一定是心善的。”郭嘉的声音轻飘地像时断时续的灰尘吊子,那双桃花眼弯起,眼里盛了柔情蜜意。呼吸间有血气的那张嘴一张一合,还在说什么。贾诩趔趄着退后几步,手杖匆忙地点在地上,耳中尖鸣,什么都听不到了。他逃似的离了那拱桥,仓促间瞥了眼桥上的郭嘉。人声喧哗,花灯爆竹的彩光在远处亮着灼着,千万灯火侵染了广陵夜空。郭嘉伏在桥边的阑干上,头顶的青灯冷冷细细地明着,他没有看焰火,他在看相距甚远的那个佝偻的人影——她点燃了手中一串纸钱,那些元宝被火光吞没,一缕一缕地飘到天上,落到地上,颤巍巍闪着暗红的火烬。胸口有脂粉和裂酒的气味飘出,贾诩摸到了那把香,伸手一掷,香烛四分五裂。[失序05]悬隔居中的那条黄水融进了记忆的灰白,独属于自己的私密记忆在死人面前赤裸地呈现出来,贾诩一时作不出什么表情,手杖提起,下落,他挣了几步走到郭嘉面前,探手向魂灵捉去,沙哑道:“你做了什么?”“难道不是文和要我看的?”郭嘉笑笑,后退半步自然地与贾诩隔了距离。与已逝之人待在自己的记忆里,这样的事情闻所未闻,荒唐得要命。贾诩没了话,提杖继续向黄水走,一动身,又变了场景。', '')('真不用看 (第4/5页)
[失序06]祸害没能遗千年,大约是不能算完全的祸害。摔断返魂香没几月,郭奉孝随军死在了千里之外,消息传得快,遗物送得慢。广陵王通知贾诩时,他全然不信,只说是郭奉孝的诡计。又过了一段时日,广陵王差人将沾血的烟杆酒壶送至贾诩府邸,他的面色先是空白了几秒,随后七情六欲上了脸,人向后一仰,下颌高高地扬起,脸是白的,眼睛是红的,讥笑着说句:“郭奉孝,还是没能祸害遗千年啊。”仆役回来时,说贾诩颇有精神,嘴里噙着笑意,似乎是极其高兴的样子。世道乱,按照旁人的想法,随军死在千里之外的谋士简单立个衣冠冢即可。贾诩不肯,不肯又是个什么理由,想问的人不敢问,能问的人自然清楚。广陵王听到消息,只说了声随他去。丧葬的一切习俗便照着以往的习俗来。确认郭嘉死亡后,该写讣闻通知亲友,这件事由贾诩揽去了,只是讣闻没到,贾诩的小厮倒来了书房请广陵王。及至广陵王到贾诩的居所,屋里能摔的物件全摔了,书写讣闻的墨水溅在雪腻的白垩墙上,地面上是胡乱团着的废稿。贾诩手掌上都是血,眼里乌浊浊一片,红的不红白的不白,所有颜色混作一块,细看,眼下还有泪痕。“先生。”广陵王和声细语,“让医师替你看看手吧。”不论广陵王与医师如何安抚,贾诩都不肯听劝,一根拐杖剑似的挥舞,嘴里念叨着郭嘉的死。广陵王在一边看,觉得他比那日见到笮融还要来得疯。于是她不劝了,夺过贾诩的手杖,劈手把贾诩敲昏。后续的事宜交给了医师们,广陵王掐了眉头,感觉这不会是终结。贾诩醒来的时候觉着脖子后方钝痛,他起身,因为脖颈处的疼,低了脑袋,视线陷在地上。从郭嘉死后那天起,他没有让仆役进过居所,木质的地面有几条碎缝,横一道竖一道地爬在齐整的地面上,远远地望去,像是之前断裂的几截香。浑身一震颤,贾诩想起了先前的听闻。跌跌撞撞地爬起,他从斗柜里取出先前被摔成几段的香插进香炉中,未曾喊人,自己擦着了法烛,第一次手太抖,没点起,第二次他撩火将所有断裂的香一并引燃。蓝光幽幽,或长或短的火苗着在炉中,一朵接一朵,焰火噗地一声爆开舔红了眼前人的肌肤。贾诩没有痛觉似的,木着眼凝视这些香,第一朵火苗灭了,接着又是第二朵,第三朵……从白日等到黑夜,只剩了最后一点香,他掩住面,幽幽地笑了,像鬼哀哀地哭:“你又骗我,郭嘉。”寝屋内乒铃乓啷地乱响,从颍川带回来的那套茶具摔裂了,地上躺了一地青绿的碎片。贾诩倒在榻上不省人事。第三日,贾诩的小厮找上门来时,广陵王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对着窗牖外的风景发了会呆,感喟道:“这两个人……”[失序07]返魂香一事难有进展,葛洪只是看了几眼贾诩就跑去歌楼,派人去请,他直言等七日过后再去看。张仲景拿药吊着贾诩的命,但贾诩已经睡了五日,有隐鸢阁的药也难以维系,整个人rou眼可见地在逐渐失去活力。该管郭奉孝坟地事情的两个人,一个躺在榻上,一个在颍川分身乏术,竟然是广陵王这局外人忙得脚不点地,又照顾这个病人又照顾那位死人。广陵王亲自杀到歌楼,把葛洪从歌楼提出来,晃了晃醉醺醺的兔子。她问道:“前辈有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哪有啊?别管他了,我看他自己也想跟着那死人一起走。”葛洪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歪过头又睡过去了。“前辈。”言语阴丝丝地,葛洪睁开眼,看见广陵王拎起绳子往他身上捆,一旁有密探准备把他吊上房梁。葛洪不情不愿道:“那能怎么办?他一心寻死,你总不好叫那个死人喊他别去死吧。”止了一下,广陵王倒真有了那点想法,她先将葛洪捆了送回绣衣楼,马不停蹄地赶去郭嘉的坟地。贾诩出事前,挑了几块地作郭嘉的坟地。贾诩出事后,广陵王接过手,一看,棺木是楠木,前宽高后窄低,榫卯相接,没一个铁钉。坟地挑的都是好地,或平敞高大或傍山之地,只有一处拿朱笔圈了。不傍山,邻近广陵的桃娘河。广陵王去看了,那里上架一弯红桥,下垒', '')('真不用看 (第5/5页)
了几个坟包,宽敞倒宽敞。浇了一壶酒在新堆的坟丘上,广陵王坐下来,对着郭嘉的墓说道:“本来想等着贾诩醒了再定夺你墓地的事,不过他先疯了,后来又长睡不醒。”“他给你挑了好几块地,就这一块划了朱笔。我想着广陵桃娘河附近倒也不是那么委屈你,就收拾收拾把你安葬在这了。悼文还没写,本来是贾诩写的。”顿了顿,继续道:“多的也不说了,你要是在那边看到贾诩……算了,这是你们的事,你想让他跟着你走就跟你走,再让他睡两天就是了。你要是不想,那就劳烦你把他气醒吧。”说完,她又浇了一壶酒,点了三炷香,拜了拜便走。墓前的三炷香静静地燃着,风一吹,香灰卷到地上,橘黄的光熄了,阴蓝的火着在香上。[失序08]贾诩茫然地望着记忆里的自己,那里的他正立在返魂香前,一脸的失魂落魄。错愕,窘迫,最后是恼羞成怒,贾诩走过去,想用手挡住郭嘉的视线。拐杖穿过了魂灵的躯体,那身绯袍水一样化开,成了苍白的鬼服。郭嘉先前一直侧头在看,被贾诩一挣,面无表情地瞧过来。突兀地,他笑了:“阿和,是你想给我看的呀。”千千万万的如天上星子一般多的魂灵挤在黄河里,发出尖啸。身形单薄的鬼,越过黄河,向他吻来。这算什么?贾诩想道,他想推开郭嘉,但是五指穿过去,什么都没摸到。膝盖骨??啦一声响,有什么东西碎在里面了。鬼的唇很冰冷,比病重的时候都要冰冷,落在唇上,泛起纤密的寒意。这种寒意像是把赤裸的手伸进雪堆,寒意先浸骨子,等全身都冷透了,指尖再涌出暖意——被冻麻了的暖,又痒又疼。贾诩想起学宫那时候,他跟在郭嘉身后抓人回去,一开始只是要捉人,后来眼角里带了绯色和移动着的脚,赶都赶不开。后来的后来,眼角的绯袍染了毒,看一眼都灼得生疼,不靠那点毒,吊不起他轻薄的命。他们的第一次吻是在月光中,长安八水在身下泛起一泓又一泓的涟漪。最后一次吻是在返魂香阴蓝的雾茫的火光中,尖啸着的魂灵们拖着拽着要把郭嘉拉回黄水。郭嘉摸了摸贾诩的脸:“广陵王还没完全成为英雄。”“难道你觉得我还会听你一个死人摆布吗?”贾诩撑着十指,一抓,抓了个空。魂灵笑着凝视着贾诩的眼睛,然后他一把推开贾诩,黄水汹涌,顷刻就淹没了单薄的鬼影子。返魂香的火光在苍白的记忆里摇着,像蓝的铃铛。苍茫的记忆散了,一棵大树顶天立地地长在地上,枝杈间露了一角绯红的袍子,贾诩仰面看着,眼前一阵黑,绯袍没了。苍苍的火光往下坠,像骤雨似的,泪珠一串串地披了一脸。骨rou复归于土,命也。[终]夜半三更,榻上的人终于动了,一缕游魂从他身上飘出,和广陵王对视一眼。广陵王支颐歪头:“郭奉孝,你给他香的时候想过这结果吗?”“我知道他会点。”魂灵笑着,“不过这点问题,对心头rou来说也算不了什么吧。”“你们俩。”广陵王拢袖坐到一旁,“真是知己。”郭嘉弯下腰去。榻上的人还没有醒,睁了一点薄薄的眼皮,眼里晦暗的红,是壶关日昃的残阳,是他的魂归之地。榻上人的手指动了动,缥缈的烟气弥漫在两人间。郭嘉俯身,没在烟气间。他重新站起来,背对贾诩,向广陵王点了点头,笑着消散在飘渺而上的烟气中。忽有一阵风袭来,卷起岸边的一纸文书——写给郭嘉的悼文。榻上的人终于醒了。昏了许久,贾诩一时开不了口,先是低沉生涩地咳了几声,然后漏出一点难以分辨的音色。广陵王说:“先生,你在说什么?”又是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嗽,贾诩的眼尾挂着红,他说:“奉孝想要看到英雄,那么,我就如他所愿……”“殿下,做好准备,我会折断你所有的鳞片和尖牙,你会由蛇,化身为龙。”最后一点香灭了,香灰垂落,跌在炉中。韵断香散。(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