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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与他的挚友们对峙,而后,他摔在了地上,白布下,左腿渗出了血,疼痛让他扭曲了五官。屋内众人都沉默了,荀彧赶忙要扶起贾诩,贾诩手一磕,把荀彧的手磕飞了,那个温润端方的学长嘶了声,把手藏到身后,用眼神示意郭嘉来扶。郭嘉记得那时候自己瞥开了目光,只是叫来小厮。贾诩多日躺在床榻上,失血过多重伤绕身,身上的血rou流失了,人没了人样,成了形销骨立的鬼形。小厮把贾诩扶上榻,去放帐钩。帷帐垂落,蓝阴阴的牙齿,红艳艳的双眸一齐掩进层层叠叠的灰暗中。贾诩的面色是苍白的,青的,没有血色的——死去的,鬼一样的颜色。郭嘉走出居所,鬼的声音在身后追,携了阴毒的煞气:“好啊,好啊,郭奉孝,你瞧不起我……”惊才绝艳的辟雍三贤自此销声匿迹,旧日好友分道扬镳。郭嘉终日流连酒楼寻欢作乐,贾诩投靠了西凉军,荀彧留在颍川。已经成鬼的郭嘉,得以在贾诩的记忆中找到残缺的碎片,他看到贾诩重新从学步开始,跌跌撞撞地爬起再摔倒。再后来,贾诩与那条瘸腿磨合了,能执杖行走了。死去的皮rou褪了一层,伤疤还留着。昔日的志士阿和成了人人畏惧的毒士。毒士在外总是一副阴翳的模样,夜深人静时,毒士的壳子软了,古板学子独坐在轮椅上,抚摸着残腿仰头望月,时而泣时而笑,更多的时候是倦态。以前贾诩总追着郭嘉,要把他捉回学宫,那时候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现在倒是一面难求。郭嘉四处游走,在歌楼在袁氏在广陵,就是不在月下。他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方法错开交集。与贾诩先有会面的反倒是荀彧。因有西凉军的事宜,贾诩乘坐黄金马车徐徐行进于颍川的道路上,忽然有异香钻入鼻观,随后是温润的一声呼唤:“文和。”端方的君子叫住了黄金马车上的毒士。“大人,要走吗?”马车夫的声音穿透窗牖。隔着帘子望着荀彧,曾经的学长看起来没有变样,掌着温和的笑,一双手藏在袍袖下,贾诩的目光突然涩了。他深吸一口气向车夫示意,黄金马车跟在了荀府马车后。两驾马车一前一后,缓缓驶向酒舍,以前夏日他们偶尔会在此小酌一杯。酒舍抵御了连年的饥荒与疾病,外壳看着一致,内里变了样貌。贾诩跟着荀彧坐到隐蔽的角落,堂中央的说书先生换了人,先前那位爱讲儿女私情,现在这位撩了七弦琴,拨弦弹奏的是辽远的忠义节孝。于是贾诩阴冷地、不怀好意地笑了,他一手抵着下颌一手横在案上,歪着头,好像偏要与自己学宫时端正老实的样子作反,抑扬顿挫道:“听说奉孝最近待在广陵?”荀彧点了点头,说道:“许久没见文和,不知文和的腿是否好了些?”“托奉孝的福,左腿这些年阴雨天总会疼。”“荀氏有药膏给你送去,不过总不见你收,也许是鸿雁恰好与你错开了吧。”作怪的话语卡在喉中,贾诩眨了眨眼睛,视线又落到荀彧的手指上,指缝间有粉饰的痕迹,他的手沉了。摸索过一旁的茶具,贾诩抿了口茶,复又有了气力:“沉疴宿疾罢了,学长不必挂念。我听闻广陵那位广陵王执掌绣衣楼在各大士族间搅动风云?”“略有耳闻,听学宫旧友说那位广陵王文才武略,也许会是一位明主。”学宫旧友这几字格外刺耳,贾诩冷笑一声:“是哪位旧友恰好与奉孝同在广陵?”两人都是伶俐聪慧的人,哪能不知道学宫旧友指的是谁,只是贾诩偏要挑明。荀彧有些无奈地看着贾诩:“文和,旧疾虽顽固,但也是要治的,一直执拗于创口只会让伤难以愈合。”适逢酒舍的小厮上了菜肴,二人这才噤口,只偶尔聊点学宫旧事。一餐毕,荀彧将贾诩送回黄金马车,他说道:“文和若是有需要,随时可以回来,颍川荀氏一直都为你留着寝屋。”翩翩君子还是以往的模样,时光荏苒,但没有在这人脸上留下痕迹。有那么一瞬,贾诩恍惚了,好像回到了盛夏时节的颍川。清甜的梅子酒,树间吱哇的蝉鸣,还有在花丛中飘逸翻飞的绯色衣袂。七弦琴锵地一声撑裂了念想,故事刚讲到那英雄出世,琴弦就断了。说书先生讶异了下,向堂内客人躬身赔罪。贾诩回过神来,敛眸浅笑,没有点头。黄金马车启程,将夏日与说书声抛在身后。忠义节孝学宫过往,早跟他不相干了。端坐在车上,贾诩眯起眼睛,指尖一点一点地触着崎岖的手杖,喃喃道', '')('凑字数完结 (第3/4页)
:“广陵……”[失序02]有人曾和郭嘉说,自壶关战役之后,西凉军来了位跛足军师,他料事如神用计毒辣,不少英雄豪强折损在董卓手下。郭嘉笑笑,转头扑进美人怀中。学宫的学子往乱世池水里扑通一跳,沉了淹了,被池子里的水草缠住漂浮不起,成了水鬼。说起话来鬼气森森,做起事来毒辣凶狠。这也好,死了就成了一纸轻飘飘的悼文,火燎过,纸成了灰,无人念无人思。活着总是好的,能有万般可能。贾诩去了广陵。不必由荀彧告知,郭嘉知道这人会去,他将孙坚困于尧谷,引诱董卓出兵颍川,为广陵王出了道血淋淋的难题。贾诩一定会知道他选了广陵王,然后他会像之前所做的那样,为他挑选出最适合的英雄。拨正乱世的英雄将经过贾诩与郭嘉两人的挑选。广陵王,她会成为那个怀泪于民刀剑向敌的上位者。贾诩在彭城与广陵掀起腥风血雨时,郭嘉倚在歌楼阁台的阑干上,悠悠地抽着烟,遥望广陵的方向。而今,身为鬼魂的他可以亲历贾诩的过往。魂灵游走于生者的记忆中,找寻彼此的过往。一次又一次的交锋,士族动乱,广陵被血。广陵王被惹恼了,她掐着贾诩的脖子说:“你会受审、公布、受死。贾诩,你还有什么想交代的吗?”荀氏的马车如约而至,将那疯魔的毒士带走了。夕阳下的马车缓慢平静地驶向地平线,地平线外接连了千古不朽的星河,每一粒星子无休无止地流转。幼时,郭嘉就能看见这些黏连的星子,那双眼睛看破了一线天机,折损了寿命。他以为自己看透了,历史不过是宇宙间昙花一现的事变,亘古时空无始无终浩浩汤汤,几千几万几亿年以来,没有一刻停止过流动。人微小如蝼蚁,无非是渺无边际的宇宙中一粒尘埃。随后宇宙的一粒星子落到了他手上。能看到天命的天才颓然地发现自己有情有觉,也是个会因为空幻自私的情感变得无措的俗人。马车缓缓地驶出地平线,奔腾的星河变幻又翻涌。这一处的记忆稀碎了,世间变回茫茫然的灰。一点熹微的白光在前方乍现,定睛细看会发现里面有些散乱的记忆片段。已经变成鬼魂的郭嘉笑叹,耸了耸肩,他哼着小调,闲庭信步地迈向另一道记忆的门扉。郭嘉有预感,找齐最后一点记忆,他也许就会魂飞魄散。那双眼睛在人的身上会折寿,在鬼的身上会殒命。武威姑臧的学子长成了风华绝代的谋士,他在历史的节点被人抛弃,执念成疾,然后一次又一次地放纵其发展,最后在与广陵王的对峙中爆发。被带回颍川的贾诩状况很不好,流了血泪心智疯癫。郭嘉接到荀彧的信,要他前来颍川,毕竟追根究底,源头来自于郭嘉。记忆里的绯袍翩跹,从广陵歌楼飘到颍川的荀府,记忆外的鬼魂飘摇,从亘古星河落入虚妄的回忆。神志不清的贾诩见谁都是郭嘉,他扑到荀彧身上,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不选我?为什么要来救我?”他带了哭腔,但不掉眼泪:“你觉得我不配做英雄……你选了广陵王,不选我……”记忆里的郭嘉就那么停在门槛外,他一口一口地抽着烟,烟抽完了,从荀彧身上接过贾诩。身为鬼魂的郭嘉贴上记忆的郭嘉,两者再次合二为一。“文和。”郭嘉抚摸着毒士的脊背,垂下眼睫,挑起个笑,“别当英雄了。”怀里的贾诩震颤一番,手攀上郭嘉的衣领,没有使劲,只呆愣愣地望着郭嘉,眼睛是空洞的混乱的。他反复咀嚼着那句话,突然一震,狠狠地扼住郭嘉的脖颈:“你算什么东西?”“你瞧不起我!”贾诩恶狠狠地掐着郭嘉,手背爆起青筋。郭嘉只是笑,拼着喉间的疼痛与窒息,挣扎讲道:“你不合适,也不能够是英雄。”手上的力度加大,毒士扑到郭嘉身上,全身的气力都拥在指尖。两个人齐齐向地面倒去。在一阵黑一阵白的炫光中,郭嘉瞧见贾诩消瘦的两颊,苍白的唇色,而后,紫发从耳边悬垂如蛛网般交织,天昏地暗地笼将下来。一口气呼出去,吸不回来,胸口有团铁块一样的沉重。眼前的白光逐渐消散,随后是绚烂的紫红,最后只有一团黑,郭嘉合上了眼。那双眼睛能看见天意,闭上眼,宇宙的黑暗进到梦里,无边无垠的黑暗中寻不见未来,梦里都是凌乱的死相。所以郭嘉很少睡,更少做梦,唯有壶关之后有了一次印象深刻的梦。他梦到贾诩湿淋淋地,从床尾爬到床头,含着泪磨牙凿齿', '')('凑字数完结 (第4/4页)
地掐住他的脖颈,就像现在一样。贾诩的手死死地扼在他脖子上,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他在眩晕的快感中笑道:“阿和怎么哭了?”伏在他身上的人震了一瞬,手上松了劲道,随即又下死劲。郭嘉被扼得涎水直流,他还是笑着,凉浸浸的眼里蒙上死意。贾诩说得对,他们是孽缘,孽缘就该斩断。他的手抚过贾诩的眼尾,鸦羽似的长睫颤抖着,湿润了。起初,骑在身上的人一挫一挫地,后来肩膀颤了,人萎顿了,两只手失了气力软绵地搭在颈上——他还是没有杀死郭嘉。重获空气,肺里一片火辣的疼,郭嘉咳着喘着,发现自己下身起了反应,硬邦邦地顶在身上人的瘸腿上,那里的rou沉重没有生气。两人衣裳凌乱,皮rou蹭在砖石地面被划破了,贾诩的白衣上血迹斑斑。疯魔的毒士坐在郭嘉身上,嘴里还是念叨着那些话:英雄,恶兽……他呜呜咽咽地,郭嘉把勃起的性器顶进没有润滑的后xue,呜咽变了调,嘴里念的那些话也变了调。喘着粗气,郭嘉把手指插入贾诩的发丝间,他强逼着这个疯子和自己唇辅相连。疯子不愿意,把他啃得血rou淋漓。这不是性交,是两只兽的交媾,是两个疯子的媾和,没有人是快乐的。rou刃在体内倾轧,贾诩吃痛,死命撕咬着郭嘉的下唇,郭嘉也不甘示弱,在甬道内横冲直撞。鲜血糅杂津液,痛苦掺混快意,接连不断的浪潮把二人抛至虚飘飘的宇宙的黑暗中。郭嘉嘶地一声,从贾诩口中夺回自己的下唇,咬住他的耳朵:“文和,来找我吧。”去哪里找?贾诩是懂的。即使已经是个疯子了,他也是懂的。唯有疯子才懂疯子。贾诩骑在他身上,双手胡乱地抓,在郭嘉背上、脸上、脖颈上留下道道血痕,鬼嘶哑着喉咙:“凭什么?”手摁在胯上,郭嘉向上顶又压着他往下撞,阳具在紧涩的甬道里冲撞。没有润滑,只有进入时出的血,贾诩疼得面容扭曲,下体深处的硬物熟稔地往那块软rou磕,他被快感卡得不上不下,颤着问:“我对你来说算什么?”咽下喉中泛起的血意,郭嘉笑着,yinjing抵住贾诩的敏感处,撞得鬼拔高了呻吟。鬼扑下来,重新卡住郭嘉的脖子,薄薄的眼皮下是赤红的眼,声色沙哑,像刀刃摩擦在石板上,直锯进郭嘉耳朵:“你就该去死,郭奉孝!”魂灵和rou体一齐被扼住咽喉,意识飘飘忽忽几乎要进入极乐之土,他又看到了那条黄河,横隔在水天之间,盘旋环绕地裹了两具交缠的rou体。郭嘉在深处射了出来,反身把鬼压在身下,rou体再次紧密贴合。鬼与人撕扯纠缠,两条赤裸的身躯从砖石地卷到床榻,在衾被间盘作一团,一时分不清谁是人谁是鬼。黏稠的过往,少年时青涩的情绪,还有久远的记忆里,被送进口中的那瓣橘子都在性爱中迸溅成汁水。高潮后又疲软,疲软后再次硬挺,浑身上下白汗涔涔,寝屋间俱是不知廉耻的呻吟喘息。做到最后,两个人都累了,贾诩半阖着眼,一张嘴咬在郭嘉的肩膀处,力道是轻的,牙是绵软的。记忆里的郭嘉捂住嘴,口腔中带了血气说:“来找我吧,文和。”魂灵看到了黄水对面的贾诩,对他说:“别过来。”记忆里的贾诩冷笑,笑又变得苦涩,最后坠成泪水。黄水对面的贾诩怔怔地看着魂灵。黄水相隔,世事两茫茫。[转]左慈阁主闭关,不便前来广陵。该请的人没请到,不该请的人倒是贴上来了。不知道葛洪从哪里得知了消息,骑着灵兽穿山而来。他啧啧两声,背过手端量了一阵贾诩:“美人,真是个美人。”广陵王暗暗翻了个白眼,嘴上客气:“葛洪前辈有看出什么异样?”绕着贾诩转了一圈又一圈,白毛兔子开口:“不如让他喝点巫血,到时候醒了就给我当弟子。”“伏翼那样的弟子吗?”广陵王逼近葛洪,话语嘶嘶,面上却带笑,甚至算得上是文雅的笑,“晚辈可是很敬重葛洪前辈的。”再接近就到了可以抽巴掌的距离了。葛洪的手在广陵王脸上掠过,然后在她变颜色前笑道:“谁叫他点了返魂香。”案上香炉里悠悠地燃着一柱香火,不同于寻常的火焰,返魂香着起来的火光阴蓝。它几乎烧得快没了影,只有一点残存掩在香灰下,隐蔽地躲藏着。医师忙于榻上的病人,小厮急得茫无头绪,广陵王又少来,竟然是没一个人发现这柱香的存在。“贾诩可不知道……”广陵王顿住话语,想明白了,半笑半恼地摇头,“这两个人,真算得上知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