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樊青阳。 戴着黑框眼镜,相貌不算差,就是面容憔悴,显得有些阴气沉沉。 樊青阳也试着朝顾白衣微笑,但也只是嘴角抽搐了几下,实在是挤不出来。 他只好推了下眼镜掩饰,然后低下了头,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在他的视线扫过顾白衣的面容时,顾白衣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恶意—— 樊青阳是真的很厌恶他。 甚至是憎恨他。 大约是看不起他,觉得他碍眼,偏偏又还要向他低头讨好,心底实在咽不下那口气。 顾白衣微微扬了下眉,并未开口说什么,连一声招呼也没打,只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非常安静。 楼上没有人。 大厅里的摆设也很简陋,角落里满是灰尘。 应该是专程为了“招待”他,才特意收拾出来的地方。 樊老爷子看起来心底同样轻蔑且不屑。 但他想要跟顾白衣和解的心也是真实的。 所以虽然态度还有些高高在上,但起码有在尽力表现出友善。 另一个人就没有这样的“诚心”。 就是不知道他意欲何为了。 看到顾白衣冷淡的反应,樊老爷子心下不喜,觉得他这样的人着实不懂规矩,难怪会撺掇沈玄默干出那么不理智的事—— 他在心底已经将这件事的责任全部推到了顾白衣的头上。 但纵然心底再怎么不满,樊老爷子还是硬拉下老脸,主动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又言辞切切地说起樊沈两家这么多年合作下来,交情多么深厚,樊家又给沈玄默带来了多少好处。 他竭力掩饰了,但言语之间还是带了几分不自知地谴责。 好像都是顾白衣不懂事,才毁掉了这样好的一桩关系。 樊青阳偶尔从旁补充两句,倒是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意思。 他只是单纯地道歉,说自己是思想龌|龊才误会了顾白衣,但其实他不是有意的云云。 这两人一唱一和,就好像把顾白衣架在火堆上烤。 换个人站在这里,只怕是要坐立难安左右为难,憋着气又发不出来了。 但顾白衣面色如常,对那些话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大部分精力都在确认这栋房子里面到底有多少人。 明面上三个保镖,暗处还藏着三个保镖。 除此以外就确实只有樊老爷子和樊青阳两人在场。 樊老爷子不知道说到了哪里,口干舌燥之下忍不住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口水,抬头看到明显在走神的顾白衣,顿时气到胸口都有些发堵。 他咳嗽了几声,顺了顺气,才勉强压着怒意,尽力装作和蔼地问:“小顾,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嗯?”顾白衣终于转回头看向他,眨了下眼睛,一脸无辜地说,“抱歉,我没听见。” “你——”樊老爷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您身体好像不太好,还是不要掺和这件事了。”顾白衣说着,就将视线转向樊青阳,问道,“你就是樊青阳?” 樊青阳点了点头:“是。之前的事是我唐突——” 他还准备继续说些道歉的话。 顾白衣朝他招了下手:“你能过来一下吗?” 樊青阳迟疑了一下,看了眼离得很近的保镖,还是点点头,往顾白衣面前走近了几步。 保镖会意地跟在他身后,在不远处才停下。 顾白衣语气很温柔,甚至没有半点压抑怒火的迹象。 这也是让他看起来毫无威胁力的原因之一。 ——大概就是那种依附强权者胆小又懦弱的菟丝花。 就连保镖都闪过这样的念头。 顾白衣温声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见你吗?” 樊青阳以为他是在质疑自己的邀请手段太过于强硬,开口便又是道歉:“抱歉,私下里实在是联系不上你,所以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顾白衣继续说道:“本来我可以直接给默哥打个电话,他挺擅长处理你们这种事的,他也不想我被这种事情打扰,只要我不想,你们就算当众跪下来道歉也没办法把我带过来。” 让他们还有余力在顾白衣身上做文章,是元以言的失误。 但论起斩草除根的手段,元以言确实是有点比不上沈玄默。 不过这并不是顾白衣能被顺利带过来的原因。 原因是顾白衣想过来。 仅此而已。 樊青阳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满身的厌憎和戾气都快要压制不住。 然而没等他露出嫌恶的表情,就觉脸颊上传来一阵剧痛。 他控制不住地后仰,然后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了出去,砸到地上翻滚了两圈才勉强停下。 沉闷的声响好似带着地面也一阵震颤。 樊青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趴在地上痛苦地咳嗽了两声,随着血水一同吐出来的还有一颗断了半截的牙。 空旷的大厅里一片死寂,就连保镖都没反应得过来,呆愣地看着那个看似孱弱的清瘦青年。 顾白衣缓步走向地上的樊青阳。 保镖并未上前去保护自己的雇主,反倒在他靠近的时候本能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顾白衣脸上的笑容敛得一干二净。 冰冷的杀气化作刺骨的寒霜,仅是对视一眼,就叫人忍不住心生战栗。 “当初就是你这个王八蛋想撬我的墙角,嗯?” 微微上扬的尾音也仿佛掺着冰碴。 顾白衣按了按指关节,一脚踩上樊青阳的脊背,冷笑了一声:“我想揍你很久了。” 第94章 发现 ◎他是真的很厉害◎ 在收到张佑余的消息之前, 沈玄默的眼皮就开始狂跳不止了。 起初他还以为是这两天没睡好,所以眼皮有点抽筋。 看了看剩下的工作也没什么特别紧要的,他还是闭了闭眼睛, 决定先休息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不是什么特别关注的提示音,沈玄默按了按眉心,在铃声响到一半的时候才睁开眼睛。 打来电话的是赵桑实。 他们之间通话并不多,如果不是真的有什么事, 赵桑实一般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但这一回电话一接通,赵桑实就先说:“沈哥, 我要给你讲个笑话。” 他的语气里确实藏着压不住的笑意。 听起来好像是狂笑了一通之后才勉强止住笑, 然后一边努力压抑着,一边与旁人交流。 沈玄默险些以为他是又犯病了——物理意义上的那种犯病。 他还瞄了眼手机的来电显示, 确实是赵桑实没错。 赵桑实继续说:“刚刚我手下的人告诉我,有人买通了几个打手,准备去对付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