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几大家的家主坐在一起,身旁是他们的儿女,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半真半假的笑,气氛还算融洽。 忽的,一个蓝裙女孩扯着嘴角不知说了什么,苏家家主苏乘风的脸色一下骤变,脸瞬间黑了下来。 女孩身边的人也慌了,纷纷开始打圆场,但苏家家主的脸色却始终不见好转。 郁离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坐在角落里,微垂着眼,面色冷淡。 ……以笨蛋的酒量,这会儿应该差不多了吧。 于是他跟大长老说了一声,起身离席。 才刚走到门口,忽的撞上一个蹲在门口探着脑袋左顾右看的酒鬼。 就是酒鬼。 满身酒气,脸红红的,眸子像是蒙了一层雾,湿漉漉的有些迷蒙。 抬头见了他眨了眨眼,盯着看了半晌,冷不丁开口道:“你好好看呀。” 郁离:“……” 他蹲下身,与她平视,没好气地道:“喝了多少?” 笨蛋酒鬼伸出一根手指,想了想,又添了一根。 “两壶?” “两杯。” “……”他还高估她了。 扫了眼她身边没人 ,刚刚在主区时看到的她身旁的陆清羽此时不见了。 “你自己过来的?” 俞桃点了点脑袋,声音糯糯的:“嗯,我在找你。” 郁离眼底划过轻微的诧色,语气微滞:“你还认识我是谁?” 俞桃弯了弯眼,不解:“你是小师兄呀。” 她伸手揪揪他的衣袖。 “里面人好多,你帮我叫大长老好不好?闻同学去了他屋子放礼物,现在过去就能看到他了,再晚他就走了。” ……喝醉了还想着别人。 郁离定定看着她干净澄澈的眸子,缄默半天,叹了口气。 “知道了。” 他将这消息告诉给了大长老,大长老起先一愣,随后放下酒杯跟朱绣一起离席,想来是过去了。 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就不是他要关心的了。 门外月光微冷,裹挟凉风一同吹动柳枝。 女孩一直紧揪着他的袖子,郁离垂眸看了眼,“现在放心了?” 俞桃眉眼弯弯:“嘿嘿,放心啦。” 大长老虽离席,但宴席并没有结束。 屋内依然觥筹交错,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这个情况。 苏乘风被祝家那小姑娘几句话呛得现在脸色都未缓和,烦闷地看向门外,忽的神色怔住。 月光微晃。 白裙少女眉眼笑似弯月,灵动清然,揪着少年的袖子软声正说着什么,两人正要离开。 他怔怔地看着,似是不可置信,轻声呓语:“阿渔……” 向来稳重的苏家家主猛地站起身,朝着门外奔去。 外面空空如也,只留一地冰冷月光,很快,乌云挡月,连月光也消失了。 恍若刚刚看到的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同席其他人追出来看,关心他:“怎么了这是?” 祝家的人数落着祝明玉:“瞧瞧你刚刚说的什么话,都给你苏叔叔气到了,快点道歉。” 祝明玉不咸不淡扯了下嘴角,眨着眼睛装无辜:“啊?可是我只是讲了一个人为了权势不择手段的故事而已呀。” 她眸光泛着冷,语气倒还是轻轻柔柔:“莫非苏叔叔代入了那等薄情寡义之人不成?” - 俞桃亦步亦趋地跟在郁离身后,因为喝醉了,脚步还有点晃,便牵着他的袖子走。 郁离垂眸看着地面影子,倒像是她踩着他的影子走路一样。 到了淮水竹亭,把这个笨蛋酒鬼送回屋,郁离给她盖上被子。 “睡吧。” “小师兄。” 郁离抬眼:“嗯?” 笨蛋酒鬼扒着被子边边,眼睛出奇的亮:“你好好看呀。” 郁离:“……” 她快速地抿了抿唇,眨眨眼,非常有礼貌地问:“请问,我可以亲你吗?” 郁离耳朵瞬间发烫起来,“不行。” 她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俞桃小脸顿时耷拉下来,沮丧道:“那好吧。” 女孩被拒绝后就安分了下来,却没有闭眼,一直盯着他看。 郁离被她灼热的目光看的无所适从,生硬道:“……睡觉。” 女孩愣了愣,却一下坐了起来,掀开被子下床,四处寻觅:“我还不能睡,梨梨的药还没换呢!” 找了房间一圈没看到自己的猫,她推开门便朝着春深台走。 郁离:“……”喝醉了记性倒还挺好。 无奈地比她提前一步到达春深台,黑猫拨了拨爪子上的蝴蝶结,打算让她换了药就回去睡觉。 俞桃摇摇晃晃到了春深台,找到了台子上的猫,好不容易爬上台子在边沿坐下。 惊奇的是黑猫这次十分顺从,甚至主动跳到她腿上,把爪子伸出来让她换药。 俞桃惊喜般眨眼:“梨梨你今天好乖哦。” 果然,它也已经习惯有她在了,已经开始主动了! 俞桃很快把旧蝴蝶结拆开,换了药,又用新的白布绑了个新的蝴蝶结。 换好药,她把猫猫两只手轻轻挟起来,注视着:“梨梨,你好好看呀。” 黑猫:“……” 她到底要对多少人说这话。 “我好喜欢你呀。”俞桃嘴角露出浅浅的梨涡,语气真诚道。 黑猫只想叹气,大晚上的,一个笨蛋酒鬼在这里向一只猫表白。 天忽然下雨了,乌云密布,雨丝浅浅落下,树叶被风吹动沙沙作响。 见猫猫不为所动,俞桃疑惑地皱了皱眉头,猫猫……听不懂吗? 她忽的想起前些天学到的那句兽语,秋朝师叔说是“我非常喜欢你”的意思,刚好适合现在这种情况。 俞桃回忆了一下这句兽语发音,尝试着不太熟练地在黑猫耳边说了出来:“δψ” 而后凑近猫猫,亲昵地亲了猫脸一下。 “唔!” 雨势加重,骤雨如霖。 女孩痛嘶了一声,脚踝玉铃一阵凌乱作响。 手中柔软的猫猫陡然不再,眼前阴影遮挡微光一闪而过,身上倏地一重,像是被重物压着。 手也被什么压在春深台上,突如其来的重硌得有些疼。 冰凉水珠顺着发丝滑落玉台,缓慢浸湿衣衫,冰得俞桃身子一激灵,轻抖了一下。 酒气氤氲迷离,雨丝随风纷纷落下。 俞桃眨了眨蕴着朦胧水雾的眼,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少年青丝垂落在她的颈侧,脸红得不像话,鸦睫轻颤,头顶那对黑色猫耳无措抖动,耳蜗内的浅粉几乎晕红。 指缝被他的手指分开扣住,按在冰冷玉台上,他的手有些凉,应是因为练剑的缘故,虎口有一层薄茧,摩挲在皮肤上有些痒意。 与之极端相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