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做了个眺望的姿势朝巷口望去,“走了罢?可怜呐——” 感慨声戛然而止,孟习焐适时闭上嘴。他想,有些话,他并没有立场说出口。 “哥哥,我们帮帮他罢,许州他妹妹正发高烧,他说把妹妹藏在了木花胡同里,他现在肯定是去找妹妹,我们去找他,带他妹妹上医院。” 不等穆斯年同意,夏余意便要往前走,穆斯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刚想让他等一下,就听见一声微弱的抽吸声儿。 “怎么回事?”穆斯年拉过他的手,将袖口往上挽,入眼便见夏余意洁白无瑕的手腕处多了一道殷红的口子。 很浅,没有渗血,是一道已经凝固了的划痕,但周遭的皮肤被牵扯出粉色,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过于触目惊心。 “我也不知道。”夏余意顿了下,“刚还不觉得疼的。” 穆斯年二话不说,换做牵他另一只手,“去医院。” “哎,哥哥,这点伤不要紧的,而且许州他妹妹......”夏余意跟上他的脚步。 穆斯年看了他一眼,停下来,转头差遣道:“习焐,你去。” “我?”孟习焐指着自己鼻子问。 穆斯年没回话,一瞬不瞬看着他,夏余意也跟着点了点头,“习焐哥,拜托拜托。” 孟习焐拍了拍手,无奈摊开,“成成成,这事儿交给我。” 第10章 于温室生长 锦仁医院 伤口看着唬人,实际上只是被轻轻划破了,苏礼添帮伤口消毒上了碘酒,贴了层薄薄的纱布便吩咐了其他注意事项。 穆斯年全程盯着他手上的动作,盯得苏礼添动作放轻不少。 苏礼添年不过二十四,却是从二十岁留洋回国后就已经在锦仁医院工作。自两年前治好了夏家老夫人久疾未愈的伤寒,之后夏、穆两家一上医院,便会先寻到他。 “穆少帅,小少爷这伤无大碍,明儿再来换次药便能痊愈。”苏礼添起身,在身后的柜子拿了罐桃仁白芷膏,“之后用它在伤处外敷,睡前敷便成,可淡化疤痕。” “好,谢谢。”穆斯年接过药膏,点头致意,便牵起夏余意往外走。 “谢谢苏医生。”夏余意边走边回头致谢,出了门便一个劲儿哄道:“哥哥,没事的,就破皮了而已,你别不高兴。” 穆斯年确实在不高兴,一路都没跟夏余意说话,这会儿的脸色也不好看。 夏余意挺怕疼,天生的惜皮怜肉,小时候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就算有穆斯年垫着,一点皮外伤没受,也要哭上好半天。 “没有。”穆斯年没承认,让他在医疗椅上坐下,突然转移话题:“还记得你小时候爬树么?” “嗯?”夏余意反应片刻,拉过他一同坐下,“说这个干嘛?当然记得啊。” 当年的事儿历历在目,那年夏余意才五岁。 初夏的玉兰树早已长出了嫩叶,九岁的穆斯年牵着夏余意到葱郁的玉兰树底下避暑。那时候夏余意才到他腰间高,长得跟个糯米瓷娃娃似的,蹲在树底下,抬起圆嘟嘟的小脸蛋望向那株遥不可及的苍天大树。 夏余意伸出小圆手,大张手掌像是要抓住什么,那时他问:“哥哥,你会爬树么?我想爬树。” 那时穆斯年想都没想,夏余意想做的事儿,他都会二话不说照办。 他点了点头,朝他伸出手:“来,哥哥带你上去。” “真的么?”夏余意目光闪烁好几下,从他的眼底,穆斯年看到了比初夏还要蓬勃的盎然生机。 他环抱住夏余意小小的身躯,在他的惊呼声中三两下带他蹿上了了那株玉兰树。 夏余意头一遭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这株一年比一年繁盛的玉兰树,这让他有些兴奋。 按捺不住小手,他稀奇地摸了摸粗壮的树干,“哥哥,你快摸摸看,它真的好大哦,我两只手都握不住。” “看到了。”穆斯年将他爬到树沿的身子捞回来,“衣衣,在这别动,那里危险。” 夏余意却持续处于兴奋中,胡乱点了下头,仰着脑袋,满眼欣喜地去够葱郁的嫩叶。阳光撒在指尖,他好似能从指缝中看到一整个斑驳的夏天。 见他还不老实,穆斯年只好将他抱到腿上,企图固定住他的不断尝试危险动作的身躯。 夏余意后来老实了,因为穆斯年打了他的小屁股,他幽怨地看了眼哥哥,最终还是乖乖搂着穆斯年的脖子,小圆脸枕在他的肩膀上数叶子。 微风吹乱了树梢,俩小孩悄无声息地在树荫里呆了一整个下午,夏余意睡熟过去,穆斯年任他睡,也不动,只将他额前遮眼的碎发抹开,露出一张睡得粉扑扑的小脸儿。 两人一下午安静得可怕,故而到了傍晚,夏家上下闹出一阵骚动。 夏老太来得最快,身后跟着十几个下人,被人搀着着急忙慌地赶到玉兰树底下,手上尚且拿串佛祖,摆手向树上招人:“哎呦,姆们乖乖嘞,快下来快下来!危险!” 以为两人是被困在树上,那群下人着急忙慌上前,有些想爬树上去将小孩接下来,有些在树底下抻长了手准备接人。 夏余意依旧睡得很熟,根本不被外界所扰,穆斯年看了他一眼,终究没叫醒他,只将他抱紧,跟底下人道:“麻烦都让开。” 于是底下人纷纷让开,接着就见穆家少帅一手将他们家小少爷的脑袋往肩上摁,一手托住小少爷的身子,一跃跳了下来。 众人这下明白,原来不是被困,而是搁树上玩儿呢,照穆家少帅这架势,准能稳稳当当落地。 可意外来得也快,谁也没料到夏余意会在半途醒来。脑袋尚在发懵,夏余意半眯着眼儿,下意识以为自己正在坠落。顾不上求证,他手脚并用地缠住穆斯年,跟只受惊的麻雀似的在空中扑腾。 穆斯年来不及反应,一下子失去了重心,两人双双往下坠。底下人撒腿就要上去接,可终究晚了一步。 情急之下,穆斯年调整了个姿势,抱住夏余意翻了个身,自己却在触及地面的那一刻背部着地。夏余意小屁股在地上弹了一下,原地呆坐了片刻,末了漱漱哭出声,揉着小屁股去扒拉一旁的穆斯年,“哥哥哥哥,你怎么了?哥哥你疼不疼......” 好在穆斯年也没伤到,只是背部撞了下地面,缓了缓便无大碍,他抹掉夏余意眼角的泪花:“没事,你别哭了。是不是哪里疼?” 夏余意一个劲儿地哭:“疼......” 一阵持久嘹亮的哭喊声从脑海中掠过,夏余意觉着有些丢脸,垂下眸怕哥哥旧事重提。 但他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穆斯年果然提起了他那嘹亮的哭声:“你很怕疼,那时候哭得很大声。”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让夏余意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