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眼泪吗?”云贤嘴皮子功夫厉害,三言两语直戳常郗的心思。 云贤又道:“要我说,魔头被天道所制裁,与我们鲛人族又有何干,当初他对明州做的那些事,我们不开个庆典热闹热闹,都算便宜他的殡天了。” “你......”常郗没想到云贤反应会如此之大,他又忙去看明州,只见他坐在床榻上,神色依旧未变,似乎默认了云贤方才的一番话。 “罢了。”常郗呼出一口气,“原是我多言了。” 说完,他便落寞地离去。 云贤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这常郗就没打什么好主意,他明知道自家的小鱼怕宗枭都怕成什么样了,当初被宗枭折磨得险些步了云卿的老路,如今再后悔又如何? 难不成还能让时光回溯,能让过去发生的事没发生过? 荒谬! 云贤安抚魂不守舍的明州,以为他是吓傻了,好声好气哄道:“乖明州,莫要因为他的话不高兴。” 云贤见他依旧低着头,便浅笑着问:“我把小鱼崽给你抱来?陪着你玩好不好?” 他知道明州最喜欢孩子,寻常时候,若是这样说一句,都能立马转移明州的注意力,甚至只要提到小鱼崽,明州神情都会变得温和,充满了母性的柔美,会眉眼含笑,点头说好。 但今日,在听见常郗的那番话后便不管用了,明州依旧闷闷不乐,依旧耷拉着脑袋。 甚至良久后,才回过神般,对着云贤摇了摇头,声音也弱弱的,“长老,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儿。” 云贤神色复杂,满是担忧地看着他,“明州?” “能让云笈长老或者云卿长老先帮我照看一会儿小鱼崽吗?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 他的声音里满是倦意,叫云贤心疼得不行。 就说这宗枭的名字提不得!一提起自家的小鱼便要伤心害怕!简直有毒! 云贤怎会不答应,听后立马道:“好,你好好休息你的,不必担心小鱼崽,我们都会帮你照顾好的。” 明州翻了个身,背对着云贤,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云贤叹了口气,满是愁容,轻手轻脚离开了屋子,并细心地关好门窗,怕打扰了明州休息。 而他走后,明州根本就睡不着。 他侧着身,眼睛瞪得大大的,细看之下还有些红。 为何会如此? 明州在心里问自己。 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吗?为什么听见这消息后心里被重重击了一下? 手脚发麻,鼻腔也有些酸楚,连带着眼睛也在发热,就好像周身被罩了透明的水晶,方才云贤跟常郗的对话,都变得好远,好像听不清般。 宗枭没渡过天劫,雷劫降了半个月之久,百里之类寸草不生,荒芜一片,连土壤没个三年五载的雨水冲洗,都难以恢复到从前。 宗枭怕是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世间再也找不出他的踪影。 “我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明州自言自语。 宗枭灰飞烟灭,代表他永远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眼前,他不会拿自己族人的性命来威胁自己,也不会像之前一样,用小鱼崽的生命来逼迫自己听话。 更不会让自己做不愿意的事,那些痛苦、屈辱、泪水、愤恨、都随着宗枭一起消失,荡然无存。 这应该是好事,自己应该开心,自己应该笑才对。 可为什么? 胸腔的灼烧感已经许久未曾出现过了,云贤说过,灵脉受损,是宗枭当初那一掌下手太重,魔族的环境也不适合自己养伤,拖太久了,如今回到鲛人族,只需按时喝药修炼,又有充沛的灵力,还有他们几个长老帮忙,过个几年便能将受损的灵脉修复好。 虽说遗憾的是再也不能在修为上有大能,但明州自身也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奇才,本就无心在修为上有大建树,只愿留在鲛人族,当个普普通通,快快乐乐的鲛人便好。 回到鲛人族后,灼烧的痛感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此时突然出现。 明州感觉到脸上的热意,他抬手一摸,竟掌心湿热一片。 他不知何时流下了眼泪,他灵脉枯竭,心脉受损,最忌讳的便是情绪波动太大。 为何会如此?自己到底是在哭什么? 喜极而泣?可为何胸口不仅灼烫难受,甚至还涌起一阵阵的酸楚,竟让喉咙跟鼻腔都感到酸涩。 为何?究竟是为何? 明州躺在床上,方才明明告诉云贤,是自己累了困了,想要睡一会儿,可明州却是在撒谎骗人。 他根本睡不着。 侧躺在床上,仿佛被压了一块巨石在身上,叫明州喘不过气般,他坐起身来,这样的情况依旧没有得到好转。 他像是钻入了牛角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自己这样的反应究竟是为何。 他呼吸越来越重,身子也越来越难受。 宗枭...... 满脑子都是宗枭半月前,在自己面前,固执地将红玉镯赛给自己的场景,那样的他陌生又温和,轻言细语向明州道歉,还说自己后悔了。 不该如此的!明州!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收起你的共情心!怎么能为宗枭这样的魔头感到伤心呢? 明州睡不着,也不想再继续留在这。 他失魂落魄地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见到了陪伴在小鱼崽摇篮身边,手中还拿着长针在织围巾的云笈。 “明州?”云笈抬头看他,一眼便知发生了什么,他倒是没提起宗枭的事,反倒温声关心明州的身体:“你身体如何了?云贤说你需要多多休息,要去睡一会儿吗?让小鱼崽陪着你一起好吗?他睡得好甜好乖,你要不要来看看?” 明州茫然地点点头,走到摇篮边时,都迷迷糊糊脚步虚浮的样。 “长老,我不想睡......” 云笈依旧轻声细语,“那便坐下一起看看小鱼崽,陪我一起织围巾吧。” 云笈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又起身不顾身份尊卑,亲自为明州拿了一个有靠背的椅子来。 明州很是守礼,此刻却没有精力对云笈说谢谢,就这样颓败地坐下,面上没有再流泪了,但脸颊上未干的泪痕,依旧出卖了他的心思。 好在云笈性情最是温柔,最会照顾他人的情绪,他没有指出来,没有问明州,而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般,又拿起了他织了一半的围巾,并若无其事同明州说话,“你瞧这个颜色如何?会不会太红了,你说适合羲泽吗?” 明州听见他的话,转头过来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围巾,点了点头道:“很适合小殿下,但南海应当不需要带这个吧?” 云笈苦笑了一下。 室内静谧良久,两个心情都不好的鲛人都默契地沉默着。 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