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么巧。” “坐啊,站着不累?”祁修阳拍了拍旁边的沙发。 从上次班级聚会后陈乐就去了北阳,没再见过祁修阳和林夏。和祁修阳六年和林夏三年的老同学了,这回遇见了还有点不习惯,拽着衣角正襟危坐地看着他俩。 “我们脸上有金子?”祁修阳调笑地问。 陈乐视线在他俩脸上徘徊,像是被老师点名一样红了脸,拘谨地扶了下黑框眼镜:“没有。” “上大学了哥,你什么时候能换个眼镜?”祁修阳嫌弃地吐槽着,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看得我眼睛疼。” 陈乐咽了咽口水。 察觉到他哥的不耐,林夏淡淡开口道:“有什么想问的直说。” 烤肉店里并不算安静,能听见后厨传来机器运转的嗡嗡响,隔壁座的肉冒着白烟,香气四溢。 “你们真的是……” 陈乐目光来回打转,艰难地吐出来两个字:“情侣?” 祁修阳正吃到了椰肉,门牙咬住它点头。 林夏嗯了一声。 “你们真的在一起了?!”陈乐往旁边看了眼,压低声音:“可你们都是男的啊。”而且我姐还喜欢过林夏。 祁修阳又拧开果汁:“所以呢?” 林夏喝着椰汁也看着他。 “我没别的意思,”陈乐被这俩的坦荡弄得更加脸红:“就是不太习惯。”处了三年的朋友突然在一起了,还真的是难以适应。 祁修阳微微颔首,非常大哥大的口吻:“那你就慢慢开始习惯。” “我会的!”陈乐坚决地点头。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得知陈乐为了和家人在一起去了北阳上大学,等到服务员推着小推车过来时,陈乐道别离开。 “保持联系啊。”陈乐面目羞涩地道:“不打扰你们约会了。” 祁修阳差点破功,非常苍白无力的解释道:“我们真的只是饿了出来吃个饭。” 祁修阳说完立刻比了个封嘴的手势。 林夏不得已把还未出口的“也可以是约会”忍了回去。 吃完饭他们去拿了照片,洗照片的老板显然多看了他们好几眼,不用猜也知道是认出了他们就是照片里亲吻的少年。 可能因为这里是熟悉的淮中,而不是陌生的怀里,祁修阳生出点心虚,竟然紧张地抿了下唇。 林夏在老板的略带探究的目光中牵住了他的手。 “走吧。”他语气平常地说。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掌大而暖和,就这么轻易赶走了他心里升起的异样,祁修阳回握住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用力。 随后抬眸笑着和老板道了谢:“走。” 老板的反应恰好是个提醒。 祁修阳在回去的路上把两人亲吻的照片挑出来单独收了起来,韩次年和沈北要的分开装好,剩下的留着给家里人看。 林夏开着车,余光看他收拾,没说话。 回去的时候家里只有李芙蓉和做菜阿姨在,阿姨把水果挑出来一部分洗干净,其余的放进了冰箱,他们回各自的房间收拾行李。 祁修阳洗完澡出来,溜达到对门,林夏正坐在沙发上看育儿指南。 他又开始笑个没完。 现在为了减少辐射,家里的电视每天都限制了开启时间,林夏总不能把孕妇扔到客厅直接回屋玩手机,更何况孕妇是他亲妈。 但窝在沙发上又不知道和李芙蓉说点什么,只能顺手抄起书开看,目的是为了缓解尴尬。 不过祁修阳一来没电视也不尴尬了。 林夏正要把书合上,祁修阳眼疾手快拦住他,津津有味地读着说:“我还没看完。” “……”林夏非常无语。 李芙蓉正在翻看他们带回来的照片,见此也是不自觉地笑了笑。 “孩子们一回来家里就多了些烟火气儿。”阿姨把水果盘收了,端了杯热牛奶来:“再坚持两个月,卸了货就轻松了。” 祁修阳反映了几秒才明白卸货的意思,着实愣了下:“干妈,你现在还难受啊?” 阿姨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闻言叹气道:“肚子上挂了个东西谁不难受,八月了,孩子踢人,吃不好饭睡不好觉的。” “所以说,只有当了母亲的人才能理解母爱的伟大,十月怀胎是真不容易。” 这阿姨年轻的时候估计是说相声的,不仅嗓门大,讲起来还颇有感情色彩,祁修阳闻言恨不得给李女士跪下瞌十个响头。 但旁边的人忽然合上了书。 “既然这样为什么会狠心丢掉。”林夏低声道。 李芙蓉浑身一僵。 正在想明年母亲节送什么的祁修阳思绪顿时卡住。 阿姨离得远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林夏把书递给了祁修阳,嗓音有点沉:“你陪着她,我先回房间了。” “……小夏。”李芙蓉艰涩地叫住他。 祁修阳反射性地去抓住了林夏手,可和他对视后,最选择把手松开。 “对不起。”李芙蓉视线有些模糊。 客厅里静的能听见阳台传来的鸟叫,阿姨不知道家里之前的事情,但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及时的没再说话。 林夏脚步顿了下,但没停,拉开门回了卧室,只留下了回荡的安静。 “干妈,再多给他点时间。”祁修阳在沉默中开口。 他当然是站在林夏这边的,谁做了错误的决定谁就要承担后果,可面对八月怀胎的李芙蓉又十分于心不忍,最终留在了客厅。 李芙蓉抓着他的手哭了一会儿。 从林夏三年前来到淮中,大部分时间是在学校,在家的时间少,也从来没有人把这个问题摊到明面上来说。 即使过了三年,这条疤痕依然在,祁修阳清楚,李芙蓉当然也清楚。 “年轻的时候,我总觉得,孩子生下来,是不用管的,生而不养,基本符合我当时的心态,后来才意识到这犯了世界上作为母亲的大忌。” 李芙蓉指尖抹掉眼泪说:“我小时候特别羡慕你妈妈,父母都是文化人,在老家有得体的工作,放学有人接,家长会有人来,真幸福啊。但我偏偏活成了林夏姥姥姥爷的样子,甚至比他们更过分,我怎么能为了钱……” 世人总说是人总会犯错,但错误只要发生了就会留下疤,即使用了上好的祛疤药,伤口还是伤口。 祁修阳安慰好李芙蓉,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哄着她睡下,提口气敲了敲卧室的门。 门没锁,林夏开门的时光着脚,眼尾下的皮肤轻微的红,如果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会误以为是刚睡醒的模样。 但祁修阳知道他不可能睡得着。 阿姨也回了客房,祁修阳往后扫了眼,走进去关上门。 他从身后环住林夏修长的脖颈,轻了呼吸,沉声有点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