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对谢轻逢的不要脸有了更深一层的见解。 谢轻逢喝了雪莲熬的药,只觉得丹田热热的,凭空生出几分困意,他闭目养神,等着小师弟来推他的门,谁知等了好久也不见人影,竟就这么沉沉睡去。 再次醒时,已是明月高悬,他们就住在雪域外,盖因每年都会有修士来雪域寻宝猎妖,所以雪域外建起了一片客栈屋舍供修士落脚,此地终年飞雪,十分寒冷。 谢轻逢榻边取暖用的炉子已经凉透了,掀开被子也觉寒意逼人,他如今不能运功,只觉四肢僵硬,动弹困难。 可是又看看紧闭的门窗,凉透的暖炉,就说明他夜里睡着了也没人管。 季则声那个罪魁祸首居然就放任被他一剑捅去半条命的师兄停尸似地躺在房中。 小没良心的。 他一边想着,越想越烦,正想起身,却听远处传来“吱呀”的开门声,随即是轻悄的脚步声,做贼似的。 他心下一动,闭眼躺好。 那人进了屋子,先是添了暖炉里的碳火,又蹑手蹑脚替他被一层层被子盖上,往被窝里放了几个暖乎乎的东西,见谢轻逢沉沉睡着,才松了口气。 谢轻逢却暗暗皱眉,心道:“这小子怎么不说话?” 见暖炉热起来了,对方踌躇半晌,移步出门,竟是打算悄无声息地来,再悄无声息地走。 谢轻逢哪能让他如愿,心念一动就有了主意,他闷咳一声,翻了个身,竟直直滚下了榻,季则声看得眼皮一挑,来不及去接,谢轻逢突然滚落在地,闷哼一声,就这么不动了。 竟是直直摔晕了过去。 季则声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扑过来,把人抱了起来。 谢轻逢比他高出半个头,看着瘦但抱着重,他又担心碰到谢轻逢心口的新伤,故而轻了又轻,慢了又慢。 好不容易把谢轻逢抱上了榻,他又认认真真把被子一层层盖好,借着黑暗,谢轻逢眼睛睁开一条缝,却看见季则声黑暗中一道颓然的轮廓,才半个月,身形居然看着瘦了些。 他一愣,怕季则声又要走,登时翻了个身朝内,朝内会压迫到左胸的伤口,对恢复很不利,季则声拿他没办法,又脱了靴子上床,打算把人轻轻翻过来,然而才碰到谢轻逢的左肩,手腕就被人捉住。 “小师弟,你偷偷摸摸干什么?” 季则声浑身一僵。 “师兄醒了这么久都不进来看看,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谢轻逢连问了两句,对方都愣在黑暗里,一言不发。 季则声手腕跟冰块似的,浑身上下都冒着一股寒气,就像在雪地里埋了几个时辰后刚挖出来一样,就像握着一节冰锥,他不由地疑惑:“手怎么这么凉,干什么去了?” 他顺手把季则声从头摸到腰,倒没摸到什么雪粒水滴之类的,应该不是在外面浪的。 无缘无故捅了师兄一刀,他这个嘴软心也软的小师弟这半个月怕是都要内疚死了,想到这里,他也没心意再逗这个浑身冰凉的小师弟,只是往后挪了挪,把床榻里面空出来,把温暖的被窝拉开,刚好空出一个位置。 “身上这么冷,你是不是想当小冰人儿把师兄也冻死?来,脱掉衣服,进师兄被窝里暖暖。” 他好言好语,看不出生气的模样,也看不出责怪的意思,身上的人跟个锯嘴葫芦似的,到现在都一句话没说,任由谢轻逢拉着他的手,一动也不动。 谢轻逢看他这幅模样,也没辙了,抬手就要去点房间里的琉璃灯,然而还没动作,就被制止了。 季则声扑过来按着他两只手,动作间却刻意避开伤口,慌慌张张:“别,别点灯。” 谢轻逢听他说话带鼻音,似有所感,也停下动作,静静看着身上的人。 “季则声,刚才你人在哪?” 季则声没说话。 谢轻逢冷下声音:“你再不说话,师兄也不会理你了,最后一次机会,说话。” 季则声一顿:“在门外……” 果然如此。 谢轻逢:“你一直守在门外,没有睡觉是不是?” 季则声又不说话了。 谢轻逢看着那个摇摇欲坠的人影,忽然叹了口气,什么也不打算问了。 “季小九,进来睡觉。” 他拉拉季则声的衣服,算是把这辈子最好的脾气都给季则声了。 谁知季则声动了动,慢慢低下头,却没有放开他的肩膀。 啪嗒,啪嗒,啪嗒。 温热的液体落在谢轻逢的脸颊,一滴一滴,像是砸在他的心上,要把他的心砸出几个大洞。 季则声说话也带着鼻音,只敢轻轻地开口认错:“师兄对不起……” 第40章 本座好细腰 “师兄对不起……” 就算看不见脸, 那吧嗒吧嗒的眼泪也足以证明此刻情状,谢轻逢只觉得心又累又疼,又快猝死了。 被捅的还没哭,捅人的先哭了, 这都是什么事。 “哭什么, 师兄还什么都没说呢, ”他怕是喜欢上个祖宗。 这半个月来,季则声几乎寸步不离守着谢轻逢,意识到谢轻逢被自己捅伤以后, 他大脑一片空白, 手忙脚乱把还魂丹喂进师兄嘴里,用貂裘把师兄裹起来, 他背着师兄穿越广袤的雪域,可师兄的身体还是一点点冷下来,怎么都暖不起来。 幸好守在黑渊外的薛逸清和秦公子机灵, 带着谢轻逢的地图找到了受伤还被困在雪崩里的西陵无心, 否则再晚两日, 他的一念之差就会永远葬送谢轻逢的性命。 即便西陵无心说谢轻逢不会死, 可他看着沉眠的人, 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他守在床边,握着谢轻逢的手, 生怕那点微弱跳动的脉搏就这么消失, 他每天都在等着谢轻逢睁眼, 可等谢轻逢真正醒过来, 他又不敢再踏进房间半步。 他料想过所有情形,就算师兄打他骂他都无所谓, 可是师兄只是掀开了被窝,让浑身寒意的人进去睡。 师兄不怪他,师兄怎么可以不怪他? 他在黑暗中百感交集,默默流泪,他在想师兄那么好,自己怎么舍得放手;又在想自己这么危险,又怎么适合待在他的身边。 “擦擦眼泪,全哭师兄脸上了,”谢轻逢浑身都有点疼,抬不起手。 听完,季则声果然一愣,抬起袖口擦掉眼泪,又认认真真把谢轻逢脸上的眼泪拭净。 “季则声,快帮师兄看看伤口是不是又流血了,怎么这么疼。” 季则声一听,果然不哭了,他点亮琉璃灯,十分紧张地拨开了谢轻逢胸口的衣物,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查看绷,没有看到血迹,急忙下床:“我去找西陵家主。” 他还没动,就被谢轻逢一把抓住:“跑什么。” 季则声怕扯痛他,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回过头来,实话实说:“师兄心疼,我医术又不高,还是请家主来比较好。” “其实也不用那么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