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啪啦的声音,像有人在打麻将摇骰子,他烦躁地翻了个身,却只觉左胸隐隐作痛,正要发作,却听有人大喊道:“胡了!” 胡你妈。 他打算起来收拾一下这个在病房外面打麻将的天才,一睁眼,却看见古色古香的吊梁,还有屋子里几个硕大的琉璃灯。 他眯了眯眼,一转头,就看见不远处坐着四个人,围着木桌噼里啪啦搓麻将,一转头,床边守着个人,只不过已经靠着床榻边边睡着了。 “薛逸清你又在胡什么?好好看清楚,你还缺个三条,你到底会不会玩?”西陵无心暴躁地敲了敲桌子。 薛逸清道:“啊对不住对不住!我太心急了,重来重来!” 曲新眉道:“师兄真扫兴!” 抱怨半天,几人又重新推了麻将开始洗牌,谢轻逢睁着眼睛听了好一会儿,又渴又疼,结果愣是没人发现他醒了。 谢轻逢:“咳咳。” 麻将声淹没了他的声音,几个人有说有笑,正忙着摸牌。 谢轻逢:“……” 他转了个身,轻轻一动,睡在床边的人却突然惊醒,抬起头来:“师兄……” 一看见面色不虞的谢轻逢,季则声神情有片刻呆滞,又瞬间兴高采烈:“师兄你醒了!!” 他这么一声,登时把牌桌上的四个人也吓了一跳,麻将也不打了,一窝蜂涌过来。 曲新眉:“谢师兄你醒了!还疼不疼?” 薛逸清:“吉人自有天相!谢兄你终于醒了!!” 谢轻逢看一眼麻将:“死人也被你们吵醒了。” 两人之间又挤过来一张脸,正是被他们四缺一拉过来凑数的秦公子,他看着脸色苍白的谢轻逢,扭扭捏捏道:“恩公你醒了……” 谢轻逢心口又一窒:“你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 秦公子:“……” “让开,别挡着大夫治病。” 众人乖乖分出一条道,西陵无心走过来,切了切他的脉象,点点头,又吩咐薛逸清和曲新眉:“去把药拿过来。” “要不是季则声及时给你喂了那颗还魂丹,又把你连夜送出雪域,就算是神仙来了你怕也难活。” 那还魂丹是季则声生辰那晚,西陵无心送的礼物,正好派上用场。 等煎好的药拿了过来,谢轻逢看着那碗颜色诡异的药:“这是什么?” “万年雪莲,你心上有贯穿伤,又昏迷了十五天,雪莲是大补之物,可以助你复元。” 谢轻逢一顿,看向季则声,后者和他眼神一触,却慢慢垂下了头。 西陵无心又道:“你们出去吧,我替他看看伤口。” 围观众人作鸟兽散,季则声缀在最后,拖拖拉拉,一步一回头,最后才不舍地关上了门。 谁知刚一关门,西陵无心一挥袖,房间就罩上一层隔音结界,显然是有话要说。 谢轻逢面不改色地把那碗雪莲喝了,把空碗放在桌上:“家主有何见教?” 西陵无心却笑了一下:“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失血过多,身体冷尽,换做寻常修士,此刻早就是尸体一具,我们西陵家的还魂丹虽然效果奇佳,但断断不能起死回生,你没死,是因为你体内有一颗大乘期的金丹,还有一身深厚修为。” “放眼整个修真界,大乘期修士屈指可数,就连七弦宗的曲鸣山都还在为进阶大乘期发愁,阁下却已经大乘期圆满。” “我是该叫你谢轻逢,还是该叫你藏镜宫主,魔道至尊?” 谢轻逢却面不改色,西陵无心既要为他尽心医治,识破身份是必然,既然没有点破,那就是有条件想谈:“家主有话,不妨直说。” 西陵无心道:“我知道你进七弦宗想干什么,你的金丹有损,必定是为文玉彩莲而去。” 谢轻逢危险地眯了眯眼道:“你要阻我?那大可一试。” 西陵无心却道:“若我想阻你,此刻你已死无葬身之地。” “哦?” “那文玉彩莲生长千年,花开七天,结果七天,结出的莲子也只有七颗,你修补金丹只用一颗即可,若是得手,可否……” 谢轻逢琢磨半天才琢磨明白她的意思,不由道:“你也想要?” 西陵无心道:“请宫主割爱,我为救人,迫不得已。” “你们正道还真有意思,”谢轻逢笑笑:“你先说要救什么人?” 西陵无心顿了顿,沉声道:“是我小妹。” 在她之前,西陵世家从未出现过女家主。她们这一辈人才辈出,同辈男子为了继位无所不用其极,因内斗死的死伤的伤。 她是庶女出身,身份低微,更无法继位,故而为躲避争斗远赴雪域,潜心医术。 谁知她的亲族兄弟为了让她同其他世家联姻,竟将她骗回西陵家囚|禁起来,她异母同父的小妹偷听到此事,连夜偷了钥匙将她放出来。 她才出城门不到半日,就听闻她的小妹和其他世家子弟联姻的消息,她急急忙忙赶回,却只见她十四岁的小妹被囚禁在地牢中,遭受身体和言语的侮辱。 “我的猪狗堂兄们知道我性情刚烈,本打算让和我通婚的世家弟子先强迫我同房,夺走我的清白,但是他们到时,却只见空荡的地牢,恼羞成怒之下,就折磨了我的小妹。” “我一心避祸,却把祸留给我的小妹,她被那个畜生凌辱,修为尽废,根基全毁,是我对不住她。”即便她后来手刃了十数亲族,又将那世家公子捉来,将他那个玩意儿一刀刀切下来,当着面喂给了狗吃。 可她的小妹却终身尽毁,寿命单薄。 怪不得原著里季则声与西陵无心初见,会是那暗无天日地牢,被折磨濒死,痛不欲生。 原来那些不曾补足的剧情,不曾提及的缘由,一切有迹可循。 “我不是男人,也不会学男人天天把正道邪道挂在嘴边,我不拆穿你,只是因为你和我看见的其他人没有分别,缘多孽多,眼见为实,我只为心而活。” 她紧了紧拳头,双膝跪地,脊梁却不曾塌下半分:“谢轻逢,算我求你。” 高傲之人的膝盖千金不换,西陵无心从来孤傲,哪里有如此卑躬屈膝的时候。 谢轻逢道:“你要想好了,若来日事发,你西陵世家很容易落得个正道败类,邪道走狗的骂名。” 西陵无心道:“ 但求宫主救我小妹一命。” 谢轻逢沉默一阵,道:“行吧。” 西陵无心刚要谢,谢轻逢却道:“要我帮你偷莲子可以,你不准干涉我和季则声,他要是晚上来找我一起睡觉,你也不准管。” 西陵无心咬了咬牙:“……” 谢轻逢道:“这种事家主不会做不到吧?” 西陵无心不情不愿地同意下来:“……可以。” “好了,没事你可以走了,让我的小师弟来找我。”谢轻逢惬意地躺下了,不像个伤重的病人,更像个等人伺候的大爷。 西陵无心屈辱地离开了房间,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