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这会儿大家都乱,心思不在这事儿上,所以,谁也没察觉出什么异常。
宁远以为,有他哥和他爸在,裴迹又那么聪明,顶多三五天,这一摊子烂事儿就能处理好。
但他守在别墅里,熬了两个国内航班,也没瞧见一条短信跳出来。
别墅骤然叠了重影儿似的,只要不开灯,便一处又一处的阴和暗,如坠吊在半空中,游在虚幻境里,总空荡荡的,连呼吸都起了回声儿。
外头风声吹的什么叮铃一声,宁远下意识喊了句,“裴迹?”
无人答应时,他才怏怏的拨开手机。
号码摁下去,那头又是倦的扰人的“嘟嘟”声。
宁远躲不过心里头那点空落落的感觉,便上楼去作画,颜色调好之后,却又只守着那副“巨作”看,迟迟落不下笔去……
他笔下勾画的、他心底构造的裴迹都还在,但那个生动的、残缺的,被别人剖除和占有了一部分的裴迹却不在。
宁远有短暂的失神……
这个足够“完美的”裴迹,难道还比不过那个“残缺的”、“真实的”人吗?
宁远觉得答案呼之欲出,然而危险,模糊。
夜深人静,唯有那瓶裴迹惯用的香水,弥漫开冷调的气味来,在鼻息间、在绒被里,无声的回答着这个问题。
第66章
宁远从来都不是什么内耗的人。
但这回,真有点闹情绪了。
他窝在柔软里,幽幽的叹了口气,才阖上双眼。被压得凹陷下去的一块床肉,从左边挪到右边,又再度浮起来,比主人的心态都辗转。
暗室,忽然滞住的呼吸。
宁远难得睡眠轻浅,似乎是被什么梦魇扰住了,才皱了皱眉,又轻蜷了两下手指。半分钟后,他哑着嗓音怏怏的哼了两声儿,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空而暗的房间,无人回应,也没有随时递过来的水。
宁远看了下时间,又翻身睡过去。
凌晨,他再度坐起身来,捏着亮起来的手机屏幕失神。
五点钟。
宁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搁下手机便赤脚下了床。他踩着地毯往窗边走,被扯开一角的窗帘透进来一道细小而微弱的光影。
秋意深了。
天亮的越发晚,越过橙褐色渐染的叶片,能看见别墅外落下的灯影和空无一人的长街,隔着车库夹角,还能瞧见几道熟悉的车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