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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世他来晚与来早,不知结局会否不同。只是今日已是这般局面,他对你,依然存着独占的心,且较之上一世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便注定了今夜你们这次倾谈,并无甚好结果。
有道童来送上茶果,茶是好茶,果是正当节令的藕与桃,都是顶尖的成色。他劝你吃个桃,并说那桃是贡上的,果实将熟之时便派人飞马送至京城,寻常人家吃不着。
你说在家已用过晚饭,这桃太大,吃不下。
他笑了一下,转过话头:你父在三山书社做选校考题的营生,与复社那帮人过从甚密;你妻名下的妓楼,也与那帮人多有交接。朝廷正要拿这帮人做文章,你说,这么些与他们交道的人,若朝廷真动起手来,会否牵扯到一两个无辜呢?
他话里这“一两个无辜”,所指是谁,那是再清楚不过。他就是用你最看重的人来胁你,看你究竟作何想。
你脑中一片纷乱,不知该如何回他。
他说:我想要你。
你藏在桌下的手止不住地颤了一下。虽则来之前便知晓他会说些混不吝的话,但这话的直白,远超你所想见。话里的意思是既肉麻又怕人的。他扣下你父母,又拿你父与胭脂的营生说事,末后加一句直露的道白,你要如何应他?
过了好久,你才终于憋出一句话:舒公子这话好没来由。我与公子仅有一面之缘,如何便认定了我?
他说:岂不闻“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想要便是想要,我从来不遮掩自家欲心,只是……我这人向来不爱强求,这事,需得你心甘情愿才好。
你觉出了冷,忽然感到茫茫天地间仅只你一人,那风霜雨雪侵身而来,你连躲都没处躲。你不知自己已急出了低热,那低热煎熬着你,他的话也煎熬着你,两个你都避不开,只能默默熬着这难堪又难熬的时刻。你不敢问他,若没有“心甘情愿”,他会否放过你。
似是猜出了你心思,他直通通地看了你一会儿,慢条斯理道:柳桥,你既是做不出抛下父母妻子独自逃走的行径,那便要将我说的话放在心上,好好思量清楚。这世道,想要守成不易,想要破家却是再容易不过,你若明白我所说,就该做好权衡。趋利避害,人之本性,你回去想,好好想,想明白了给我回话。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