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辞感同身受。
“这个重任落在了我身上。”
“所有人都觉得，我是最适合去和亲的人选，就凭我这张脸，他们觉得，我能为他们争取到和平。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天真的想法，但比起那些只想着保全自己利益的贵族，至少对广大百姓来说，他们是真的把最后一点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
“可我不愿意去和亲。”
“凭什么要我去？”
“凭什么就得是我？”
“我想过干脆就把自己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断腿了，就不用去和亲了。可我不想当一个残疾人。所以我大肆宣扬我喜欢鸿胪寺少卿的侄子，闹着要嫁给他，我知道反正我的家人是不会让我真嫁给他的。”
“我还让人编排，我是个来者不拒的人，情人众多。”
“就是把名声弄得一团糟又怎么样？至少我真的达到目的了。和亲的事情告吹，异族也被惹怒，再也不跟我们和谈了。我……那个‘吴辞’，她惹了大祸对吧？但她不觉得，她还很庆幸自己不用去和亲，顶多也就是一辈子不嫁人。”
“可最后是殿下……任凭她被传得有多离谱，依旧登门求娶，倾尽自己的所有娇宠她一人。就算在所有人眼里，殿下不知道顶着多少绿帽子，甚至那个‘吴辞’，她在婚后很快怀上的孩子，都被说成是别人的孩子，殿下也一如既往地对待她。”
“可是，”吴辞凉凉地笑了笑，“可是她原本想和殿下长长久久到老，最终却和皇朝无数的皇族、权贵、百姓们一起，死在异族的屠刀下。”
蔺夜明眼中似乎浮现一泓悲悯，只是离得远，吴辞看得不真切，只听见他声音有些缥缈：“你觉得，她拒绝和亲，是对是错？”
属于“吴辞”的记忆和情绪，不断在吴辞的脑海和心中翻腾。吴辞却一闭眼，强硬地压下这些，将自己从中抽出，再睁眼时已经是完全旁观的冷静。
“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原本不该她去和亲，只是因为天子的私心，推她代替真正的公主进火坑。”
“可是民族存亡之际，她的选择，让皇朝失去了最后一丝争取时间的可能。她更是完全没有去考虑，那些在战乱中生不如死的百姓。”
“至于对错……”
吴辞垂下眼，又望向蔺夜明身后，远处那座昏暗下的繁华行宫，仿佛看到了“吴辞”记忆中，整个皇朝在即将覆灭前最后的剪影。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吴辞最终没有说出对错，只淡淡念出《断头王后》中那句话。
“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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