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则是回到学校,心头之事有了着落,心思自然就回到工作上去。闻人疏想着结合上午同邹林开会的内容,打算把项目新的部分加上去,尽快完成申请报告。 过了周三便是周末,星期四黄昏,虽未全暗,自习室办公室也是需要开灯的。没有想像中的灯火通明,除了图书馆亮的等多些,其余建筑,只有星星点点的亮光,应着低头看电脑屏幕的一群人影,校园如此安逸。 B大梧桐径两侧的梧桐树是经过特殊培育的,哪怕入夏,也不会像城市中常见的梧桐一样飘絮。非秋,梧桐叶仍绿,被风吹得沙沙响。闻人疏每次踏上这条梧桐径的时候,都或多或少觉得内心安宁。 走到经管院门口的时候,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落下去了。学生不常用这栋楼的教室做自习室,这个时间,教师和行政人员也都下班了,楼里很静。连门卫大大叔都在在门卫室里打起了瞌睡,抬眼一看来人熟悉,又眯上眼睛做闭目养神状。 院长办公室灯是亮的,门半掩着。他不自觉放缓了步伐,动作轻轻地推门,以至于门被推开后,里面的人仍没察觉,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机械键盘的敲击声清脆而有规律,静静看着桌前的人,不知他坐在那里多久了,背却依旧挺直。眼神在屏幕两侧之间来回转换,终于在坐上的人尝试放松一下脖颈的时候,看见了静立在门口的闻人疏。 暮霭嘴角轻微扬了一下,随即板起脸来,到不很凶,却震慑力十足。定然让闻人疏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儿而被抓包。 “哥。”此时的闻人疏再看暮霭,心中荡起的涟漪不再平静,眼中的俊朗青年愈加鲜活。 ”回来了。“ 暮霭见到来人并不意外。 今天麒麟电子的事务不多,下午时分他本想着来办公室取上泳装去有健身游泳。但是暮霭发现闻人疏的电脑和包都放在这里,人却不见了。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人回来,无意间发现闻人疏的电脑没有锁,电脑桌面上正是闻人疏最近一直修改的项目申请报告。 一看,便忘了时间。一改,就再也停不下。从下午修改到黄昏,然后到现在。这时,闻人疏才发现暮霭的大屏幕上连的是自己的工作笔记本。 “哥,这是……是我的电脑?” “嗯,你过来。”暮霭语气不温不火。 闻人疏走过去,刚要扯旁边的椅子坐下,便听到暮霭悠悠声音,“让你坐了?” 好嘛,闻人疏终于觉出气氛不对,把伸出去扯椅子的手讪讪收回来,掩饰得又甩了甩,“唔,没有。” “十分钟,然后再过来。” 果真对于定好的规矩,在暮霭这里绝无含混的可能。又被抓包的闻人疏轻轻叹了口气,兀自走向门侧。 “回来,这边,躲那么远干什么?”暮霭指着离办公桌最近的一面墙,让闻人疏站回来。 闻人疏想“躲”的心思被戳穿,回头瞄了一眼仍坐在桌前的暮霭,轻抿了一下嘴唇,回到站到离办公桌两三步距离的墙边,板板正正。 又听了十分钟机械键盘的颇富韵律的敲打声,才被允许坐到暮霭身边。 看见屏幕的一瞬间,闻人疏的心紧抽了一下。单单屏幕前显示的21-22页,就有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地方被暮霭修改过。有一种曾经的三好生的成绩如今被批得一文不值的感觉。本科硕士都读过来了,博士也接近尾声,怎么自己写得报告就如此差劲需要如此修改? 委屈袭来,润红了眼眶。 第二十一章 疏漏 “你觉得这份报告怎么样?”暮霭似是没注意到闻人疏的委屈,开口发问,果真是围绕报告的问题。 一秒,两秒,三秒。身边的人仍没有回应。 四秒,五秒。 “疏?怎么了?”察觉身边人情绪不对,暮霭特意放低了声音,以显得自己不那么强势。 此时,若是暮霭指着闻人疏报告的错处狠骂他一顿也就算了。偏是这样,想指责却不继续,看似安慰实则无心。 “没事。我打算今晚过来修改最后一稿,明天给师父看,我们打算近期提交的。”这话暗藏情绪,邹林教授是知道这篇报告的,都准备提交了,你这么一点一点扣细节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 然而暮霭却没接闻人疏话茬,继续问,“疏,这份报告怎么样?换句话说,你觉得这份报告交上去,能申请到基金吗?” 这份报告的内容是自己和师父多少次开会,多少次讨论琢磨出来的课题,其新颖程度自不必说,内容核心在专业领域上也是过硬的。然而自己出的这份申请报告,真的能把自己和师父每次讨论后所有细想的精华体现得淋漓吗?真的能在几十份申请中脱颖而出继而获得基金吗?此时的闻人疏心里竟没了谱。 “这么好的内容,写出来却如此随意,是你觉得每位评委教授都会因为是你提交的申请而从中掘金呢?还是你觉得自己的研究项目内核过于强大便可以有恃无恐?” 闻人疏低着头,似乎能看到自己在眼眶里打转的泪。 “邹教授上次说你两篇文献引用放错了位置,他给你改过来了。那这次呢?” “报告的每处细节都能体现作者的科研品质,你嘴上说着热爱,就是这么体现的?” “这处,这处,还有这里,是硕士研究论文都不该有的错处,出现在你即将要提交的基金申请书里,评委教授该如何想?邹教授又该如何想?”暮霭抑制不住地一连指出了闻人疏三五处错误。 那些曾经以为无关痛痒的习惯,那些曾经师父会默默给自己标注出甚至帮自己改过来的疏漏,那些曾经以为审核人都不会关注的细节,如今一一被暮霭指出。 泪终于积少成多,顺着眼角躺下来。划过泪痕的皮肤被空调的吹得干燥,一会儿就在眼角印上了泪痕。 “我去洗把脸。” 闻人疏憋着哭腔,正想向外走。 “回来,有得你哭,现在洗早了点。” “伸手。” 又简单两个字,宣示了闻人疏今晚不会太好过。至少,准备挨罚的手,不会太好过。 委屈,但闻人疏却知道暮霭训得句句在理。自己要得管教关系,便是硬着头皮也得维持。暮霭定下的罚,便是痛极也得接受。这是闻人疏作为被管教者的自觉,无关其它。 闻人疏伸了左手,四指并拢,拇指向外。他手指修长,像极了音乐家弹奏钢琴的手,白皙又极富线条。他侧了侧身,把手平张到暮霭面前。 暮霭从桌下的抽屉里取出了一把黑檀木尺——通体黝黑,尺尾带着琉璃花穗,转尺点暮霭还放在腿上的右手。这是两只手都要打。 右手被点的瞬间,眼圈里积的泪又滑下一滴。双手摊平,举在胸前,“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