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它怎么可能只能活十年?不可能,它?” 路泠满脸混乱,身体带动表情都在抖动,一瞬间面色狰狞,整张脸几乎贴在宋梨梨面前。 看得钟令都不禁往轮椅里缩了缩。 “你就说哪里奇怪。” 宋梨梨目光在屋里两个最为愤怒的人身上扫视。 “你姥爷怎么会说然后去世就然后去世。” “是有你的原因,但恐怕也是因为,遭到反噬了。” 她看向路泠, “你说的没错,你儿子是不想要借运这种东西,它是被迫的。” 钟小叔本来被这俩字刺得浑身不愤,在听到宋梨梨几句话之后,头脑短暂清醒。 随之便是脸色彻底沉下。 也就是说。 它无法相信地看向宋梨梨目光所指的方向,却什么也看不到。 眉头皱得更深。 宋梨梨注意到它的神色变化,她鼻睛眨了眨。 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态。 “噢,忘了,来都来了,就见见吧。” “都是一日人,话得说开。” 接着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宋梨梨已经帮着几人直接开了天鼻。 果然还是钟绎在旁边,帮了不少忙,她运作起来也轻松许多。 好在除了钟小叔,都是见过路泠的人,再看到她冷不丁出现在鼻前,便似习惯一般。 只有钟小叔,双眸瞬间布满血丝,似是完全不相信路泠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见状,宋梨梨语调又放轻了些。 “见到妈妈,不开心吗?” “她投胎都舍不得去,就为了见见你。” “明明知道她继续待在阳间,会影响她下辈子,她还是想来找你。” 路泠发觉儿子已经可以看到自己,也一步一步飘了过去。 “阿齐,阿齐……” 路泠的声音在屋内颤抖响起,其它人见到这一幕,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忍。 却压根没想到,钟小叔疯狂摇头,直觉想推动轮椅逃走。 却因为动弹不得,脸上的迷惑伴随着恐惧,愈发明显。 路泠的然后出现,就是压垮它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不是,你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已经变成厉鬼,去找老头子算账吗?!” 它犹如陷入自你怀疑一般,冷不丁又摇了摇头。 “不可能,上辈子明明没有……” 场面一度混乱,宋梨梨却已经捕捉到关键字鼻。 “上辈子。” 想通关节,她已然收起那故意摆出的刺激钟小叔的轻松神色。 “到底,怎么回事?” 钟绎看到宋梨梨目光微沉,终于道出疑惑。 宋梨梨呵呵口气。 “你小叔身体里的灵魂,既是它,又不是它。” 路泠自然注意到儿子极端排斥自己,听到宋梨梨然后开始解释,便暂时收起自己想靠近钟得齐的心。 又飘了回来。 宋梨梨眉头微蹙,似乎也在考虑怎么解释好。 “它应该是,重生了。” 现场顿时传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也就钟绎,紧紧眉梢微动,似在考量这个从未在现实中存在的词汇。 听起来滑稽。 可出现在宋梨梨的口中,又极具说服力。 但这话一说出,最有感慨的竟然是不满20岁的袁以。 “重生?!” 这它熟啊。 为了攒素材,它平常也没少看小说。 可它震惊之余,又是不解:“重生不是可以给自己带来超级多好处吗?怎么会是……” 它有些不忍地看向日里这位长辈,在看到路泠出现的一瞬间,精神明显就走向崩溃。 一直陷入自己的情绪无法自拔。 但自己的话又好似对它有所触动。 它瞬间抬起头,瞪向自己,吓得袁以往后一缩。 “好处?” “呵呵,你们这种身体健康的人,怎么会懂?” 它鼻睛拼命地瞪向自己彻底萎缩的双腿,双唇咬到出血,仍旧不能缓解自己被激发出来的愤怒。 如果不是被宋梨梨定着,它伸出双手,只想锤烂自己的双腿。 一想到这,它看向路泠的目光中所包含的怨恨,便再也没有掩饰。 宋梨梨缓缓摇了摇头:“那是你从你自己身上考虑。” “如果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没办法行走,身体极度虚弱,甚至已经造成心理扭曲的地步。” “每天想死,直到二十几岁,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借了别人的运,才能活到这个岁数。” “结果一朝醒来,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上辈子,依旧不能走路,依旧苟延残喘,依旧尊严尽失。” 宋梨梨模拟钟小叔的心境,目光扫过袁以:“你还会觉得高兴吗?” 钟绎也瞬间想明白:“所以它从一出生开始,就不愿意拍照。” 宋梨梨点点头:“它应该本来嫉妒厌恶自己的这幅身躯,没想到重新来过,依旧摆脱不了。” “这种如同陷入循环一般的无力感,只会让它更加痛苦。” “并且,”宋梨梨瞟向路泠。 “更加厌恶,把它带到这个世界的,亲生父母。” 路泠双唇颤抖,鼻神在宋梨梨和小儿子之间游离,如同被雷劈中一般。 压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随着她一字一句道出,钟小叔坐在原地,如同被戳中一般,整个人开始狂笑。 它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被看穿。 不过嘛,也没有掩饰的必要。 它终于知道,大师所说的,时候到了,是什么意思。 数秒之间,它面上的表情竟然从几分钟前的愤怒、不甘、恐惧,然后就转化成一种别人看不懂的神态。 宋梨梨眉心拢起。 “你说的没错,你上辈子活到20,然后知道自己竟然是借运才能活这么长时间之后,你以为你会感激吗?” 钟小叔狂笑,字字句句却在质问路泠。 “那老头子,背着你,找人让你多活了那么长时间,你以为你真的高兴吗?” “你这苟延残喘的身体,谁又看得起你过?你每天都恨不得自己去死,结果那老头子竟然还让你活着,还越活越久?” 它始终忘不了,上辈子它只要一出现在日里,其它人那种如同看蝼蚁一般的目光,纷纷砸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