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上缠了几息便缩了回去,那感觉,就像是被小兽的舌头撩了一下手腕。 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洛云彰知道红线对面的人是他,两次用同心结联络他,有可能是在确认他的位置。 尽管同心结并不能直接将他的位置暴露,但想通过红线定下一个大致的方位不在话下。 他找不到任何证据佐证这种猜测,这种直觉却越来越强烈。 隔天清晨起来赶路,他便一直心不在焉,不断回想以往通过同心结与洛云彰交谈时,有没有露出过什么马脚。 上一次通过灵线与洛云彰沟通还是在八年前。 这期间抱一、剧情、死遁计划满满占据了他的心神,以至于他早就忘了这东西的存在。 就算他记得,应当也不会把它考虑在内——一来是那时他确信洛云彰不知道红线这边是他,二来八年前在皆可岛,洛云彰一幅要把自己受过的苦楚全都还回来的架势,怎么看也不会在他死后用同心结寻他。 “……” 戚无忧很确定,每一次通过神识与洛云彰谈话时,他都格外注意,暴露身份的可能性很小。 除非洛云彰最初驱动同心结的时候,便锁定了他。 “……” 要真是这样,就更麻烦了。 前往龙隐宗的路上,戚无忧的焦虑简直快要具象化,甚至想过要不要改道离开这里。 转念一想,如果洛云彰真的知道同心结连接的对象是他,他逃了也没用,洛云彰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再说永成宗三名弟子要参与仙门大会,没把人送到龙隐宗之前,他想走也走不开。 大约是他的神色太过反常,引得聂允频频侧目。 他只得强行压下惴惴心绪,寄希望于是自己的直觉出了问题。 戚无忧来过龙隐宗多次,轻车熟路地将三名弟子领到龙隐宗外。 此时距离仙门大会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永成宗算是来得最早的那一批,同来的大多都是情况类似的宗门。 上一次互通消息时,南宫礼说有要事在身脱离不开,戚无忧猜他八成是在为仙门大会炼丹。 炼丹不宜分神,是以他并没有告知南宫礼自己会来,只等着南宫礼闲下来,再与他相见。 隔着老远,戚无忧一眼看到了山羊胡。 山羊胡正神气地背着手在山门前巡视,指挥弟子洒扫长阶。 四人御剑穿过山门外的结界,惊动了他。 山羊胡一抬头,看到他们的服饰,嘴角便是一撇,嘀咕一句:“又是一群穷酸乞丐。” 负手仰头,拿捏着姿态站到了山门前的石台上。 戚无忧心中的忧虑被他牛哄哄的样子冲淡了些,带头落地,上前拱手道:“永成宗吴忧,携宗门弟子拜见仙长。” 聂允、绿袖和鱼梓齐声道:“拜见仙长!” 山羊胡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探查了一下他们的修为,发现戚无忧的修为刚过筑基一点点,脸色挂下来,嗤一声:“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叫无忧了。” 戚无忧:“……” 虽说能听出山羊胡是在维护兰芳君,但他这个维护法,还真挺欠打的。 聂允拱着的手松开,便要抬头。 戚无忧轻咳一声,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聂允鼻息微重,又将手握了回去。 山羊胡嫌弃地扫过四人,随意招招手,指了个弟子说道:“你,过来他们去落脚的地方,就去青竹院吧。” 青竹院听着雅致,实则是龙隐宗最偏僻的地方,按照龙隐宗的待客规格,也就只能住他们四个人了。 独门独院,正和戚无忧的意。 反正他们的目的就是蹭龙隐宗的丹药灵气,见的人越少越好。 戚无忧做戏做全套,感激道:“多谢仙长!” 绿袖与鱼梓也道了句“多谢”,聂允却不肯出声了。 山羊胡一拂袖,答也不答,转身去了别处。 被指到的那名弟子态度还好些,对他们道:“几位道友随我来。” 四人御剑而起,跟随前方杏黄衣衫的弟子在龙隐宗七拐八绕,终于抵达龙隐宗最西侧的青竹院。 小院白墙黑瓦,和永成宗差不多大。 院前是一片竹林,院里是合院的制式,一条走廊连通三面的房屋,中间有一个水池,池中立着假山,几朵睡莲飘于水面。 引路弟子把四人带到月亮门前,说道:“这里便是青竹院,仙门大会开始之前,烦请几位道友在此处修炼,修行所需的丹药符箓已经备在屋中,若还有需要,尽可与我说。” 戚无忧点点头,说道:“多谢道友引路,道友若有事,便先去忙,我们自行熟悉即可。” 那名弟子冲他们笑了笑,御剑离开了。 等人走远,鱼梓第一个冲进院子里,张开手臂深呼吸了一口,“啊”了一声,“好浓郁的灵气!” 绿袖也欢快地跑过去,同鱼梓笑谈。 聂允落在后面,转头看了戚无忧一眼,欲言又止。 戚无忧笑道:“你不去吗?” 聂允凝了凝,没吭声,迈开步子与鱼梓、绿袖汇合。 山羊胡虽瞧不起永成宗这几人,青竹院里该备的东西一样没少。 聂允打头去房中打坐,鱼梓和绿袖在院中玩闹一会儿,也自觉去修行。 故地重游,戚无忧有几分感慨。 入夜,他从房中出来,站在廊下望着月亮门外的竹林。 不多时,旁边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他转过头,见是聂允走了出来。 聂允的眼神掠过他的左腕。 戚无忧捕捉到他视线的落点,想来是自己这几日总是看手腕,被聂允发现了。 他面不改色地问:“怎么出来了?” 聂允的目光在戚无忧的手腕上停留了一会儿,才道:“吴仙长自几天前起就心神不宁,如今已经将像我们师兄妹三人送到了龙隐宗,若是有什么急事要办,尽可离去,师弟师妹由我来照顾。” 好懂事的小家伙。 戚无忧心里一软。 笑道:“我最急的事便是让你们安稳地在龙隐宗待上四个月,再把你们全须全尾地送回永成宗。这是你们师祖托给我的事,我一定会做到。你不要多想,与师弟师妹安心修行便可。” “若是师祖没有——”聂允说到一半,便停住,懊恼地扭过头去。 戚无忧问:“没有什么?” “没什么。”聂允又板着脸不说话了。 他这小大人的样子,戚无忧一瞧就要上手。 聂允往后一躲,皱眉道:“你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 “你不就是小孩子吗?”戚无忧被逗笑,微微俯身,手指屈起就要弹聂允的额头。 然而手才伸出,蓦地想起当年在龙隐宗的时候,他好像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