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是有点道理的。” …… 见着宁大新学生公寓的那一刻,言玚彻底领悟了「旧不如新」的含义,不管褚如栩是不是这个意思,反正他很难不去往这个方向理解。 在校园里,建出一座二十几层的大厦,这多少就有点过分了吧? 言玚跟自己当年住的六层小矮楼做了个对比,顿时觉得,褚如栩刚刚说的「条件很不错」,还是有点谦虚收敛了。 “每层都配有自习室和小图书馆,大厅的装置艺术作品,都是由美院那边负责定期更换的。” “二三楼是24小时营业的商超和特色小吃,四楼配了游泳馆健身房KTV什么的,哦对,还有个小型的射击场,就是要提前一个月预约,比较麻烦,有机会下次带你去玩。” “五楼是给教职工及家属预留的,往上就都是学生宿舍了。” 褚如栩一边熟练介绍着公寓的硬件软件,一边用指纹打开房门:“楼顶的花园酒吧还在装修,年底应该能营业。” “到时候给你发邀请函。”褚如栩侧过身站到门边,手掌向上,微微弯了弯腰,做出一个略显浮夸的姿势,“哥哥,请进。” “您”字消失了,黏人的称呼倒是得到了保留。 言玚笑了笑,并没有询问对方怎么有资格给自己发邀请函。 褚家的孩子,用日常的零花钱在大学里投资个酒吧,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玚哥,你随便坐就好,今晚这只有咱们两个。”褚如栩将背包随手挂到了门口,边往厨房走,边说。 哦? 只有咱们两个? 听到这话,言玚挑了挑眉。 也不知道是褚如栩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在作祟,还是他这个成年人思想实在太不纯粹,反正他总是能从对方的字里行间,品出些若有似无的「暗示」。 但言玚并没有很当回事,毕竟对方是叶玦和裴衍秋经过认证的朋友,人品总不会差到哪里去。 “玚哥?”于是言玚选择换个重点质疑。 褚如栩弯弯眼睛,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裴衍秋不也是这么叫你的?” 言玚心想,人家叫的是姓,你喊的是名,能一样么。 但他却也只是笑笑,没揭穿对方那点小心思。 他接过褚如栩递来的气泡水。 小孩很贴心,提前帮他冰好了,用纤长又漂亮的水晶杯盛着,杯口还夹了柠檬片和草莓片,淡绿色的透明液体里浮着两片薄荷。 言玚抿了一口。 是汤力水混上些柚子糖浆,无酒精的,很清爽。 他戏谑地抬头看向褚如栩,原本以为对方为了达成一些「只可意会」的目的,肯定是要趁机准备点酒精饮料之类的做辅助道具,没想到小朋友比自己想象中要正直太多了。 “昨天电话里你说有酒局,前晚你也喝了不少,所以我就想着,今天还是吃点些清淡的比较好。”褚如栩看着言玚的表情,笑得有点心虚,像是不好意思似的,钻回了厨房。 言玚一怔,实在没料到褚如栩连这些细枝末节都能注意到。 从大三和柏鹭一起创业开始,他被迫去过无数个酒局。 刚开始确实也喝吐过几回,到后来,别说是连着喝好些天,就连一晚上转场三次,他都有办法不让自己太醉,不仅能面不改色的谈笑风生,还能熟练地投对方所好,顺利达成合作。 前天晚上是他有意想转移注意,阴差阳错才让褚如栩撞上了自己的失态。 可能给对方造成了一些误解? 但言玚并不想纠正,褚如栩这种周到的体贴他很受用。 “嗯,是有些不舒服,谢谢你。”言玚顺着对方说道,并主动找了个新话题,“你们这住了四个人?” 言玚坐着扫视了一圈屋里,这里面积很大,装修风格类似酒店式公寓,格局分布看着也很舒适,公共区域大概是厨房、餐厅、大浴室、洗衣房和一个放了两把藤椅的阳台。 东西两边各有两个挨着的房间,全都大门紧闭,看样子除了褚如栩,其他人的确都还没回来。 褚如栩「嗯」了一声,边切着莴笋,边介绍道:“东边那两间是我和裴衍秋的,但他只要没碰上不可抗力,几乎都要回叶玦哥那里住,也就白天会回来睡个午觉蹭个饭。” “舍长每周五都要去临市实习,周二早上才回来。”褚如栩顿了顿,“另一间,嗯……他周末也不常在。” 至于原因,褚如栩没特别解释,言玚也没打算窥探。 他对陌生人的生活本就不太感兴趣。 银白色流理台的后面,褚如栩正低头忙碌着,他动作从容有序,显然是经常下厨的人,不是那种硬着头皮说大话,强撑求夸奖的。 烟火气在客厅中扩散,暖黄的灯带洒下柔软的光,混着窗外绚烂的夕阳、初夏傍晚清爽的风,拢在褚如栩的身上,衬得他连额角的碎发都赏心悦目。 屋里没开主灯,整个房间除了厨房,都与天色一同昏暗下来。 言玚手指捏着杯子,冰块随着室温缓慢融化,杯壁外凝聚起来的水汽向下滑落,有点冰,但还算可以接受。 言玚坐在光晕外的阴影里,盯着褚如栩瞧一会,再偏过头看看窗外。 夜晚的宁大依然灯火通明,很有作为顶尖学府的自觉,要等到十一点以后,校园才会慢慢的寂寥下来,从言玚还在上学时就是这样了。 他对此很习惯,也有点怀念。 大概是这种久违的温馨氛围,让已经适应了形单影只的言玚,突然有些无措。 他很少有机会与人分享类似的时刻。 他记忆里的傍晚,只有安静到没有一丝人气的「家」。 学校了解他父母的情况,但怕担责任也怕麻烦,就只能以各种理由来拒绝他的住校申请。 于是每天下了晚自习的言玚,总是会主动跟几个同学一起去包夜,别人打游戏,他在旁边看书。 但别人逃课、通宵,都会被家里面催促责骂,只有他永远无人问津。 所以到最后,言玚还是强迫着自己去习惯。 习惯独自占据空荡的屋子,习惯夜晚的沉闷。 在日复一日里,平静接受着他无法反抗的寂寞。 说来遗憾,和柏鹭长达六年的恋爱,竟也没改变什么…… 褚如栩将虾仁倒入锅中翻炒的声音,将言玚拉回了现实。 他像被惊醒似的,不自然地将玻璃杯搁到了矮桌上。 为缓解别扭,他拿起了桌上倒扣着的书,试图转移注意,好不被情绪旋涡撕扯进什么陷阱。 那是本诗集,作家言玚不认识。 他随手翻动,书页顺从地打开到被折起边角的那张,借着最后一丝余晖,言玚看清了底下的几行字: 【开始时,夏天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