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地坐着。 “小致,你睡着了吗?” 他并不奢望自己会得到回答,只是想着康致尔昨晚受凉了,应该回卧室去睡觉。 他问完以后,康致尔忽然开口,给了他答复。 “埃尔维斯,我困了,我们进卧室吧。” 晚上,关灯以后,他们面对面侧躺着。 黑暗里,康致尔开口跟埃尔维斯道歉。 “埃尔维斯,对不起。” “真正应该道歉的人是我,”埃尔维斯回答他,“如果我过去表现好点,或者没有在本子里写下那句话,就不会让你伤心了。” 卧室里沉寂片刻,埃尔维斯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小致,你还愿意当我的朋友吗?” “我可以,当你众多朋友中的一个。”他对康致尔讲。 黑暗里,埃尔维斯的嗓音离康致尔很近,不再冰冷。 康致尔把手放到埃尔维斯的脸上,摸到他宽阔的前庭、高挺的鼻梁,仿佛回到了十几岁在赤道的动物园里,自己第一次抚摸大象的时候。 第二十九章 在康致尔认识的人里面,拥有良好生活习惯的人很多。但能雷打不动、十年如一日的人不多。 埃尔维斯便是其中之一。 他每晚十点半入睡,早上六点半准时起床。六点三十五分进入浴室,花上十五分钟的时间来淋浴和洗漱。随后,他从浴室出来。 上午七点十分,他的身影便会出现在一楼的健身室里。 埃尔维斯是一个严格要求自己的人。他保持规律的三餐,每顿只食七分饱。偶尔会在用餐时喝少许白葡萄酒,但不会超过半杯。 他每天有着固定的阅读和运动习惯,会腾出时间来参加一些进修课程。除了工作以及一些必要的应酬,埃尔维斯周末一般都会待在家里,有时候他会走进琴房,在那里呆上几个小时。 康致尔待在卧室里学习的时候,偶尔会有清朗的琴声,穿过厚实的墙壁,传到他的耳中。 康致尔住进来以后,埃尔维斯将起床的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偶尔上午的训练强度不够,他会在下午进行加练。 搬进埃尔维斯的卧室,康致尔从一开始的茫然、无措,到后来的熟识与适应,逐渐与埃尔维斯之间建立了一种安静而和谐的默契。 譬如,每天早上八点钟,康致尔准时被闹钟叫醒。他睁开眼睛,会看见结束运动的埃尔维斯从浴室里走出来,带着淋浴过后的干净身体以及半干的湿发,在卧室的另一侧与他安静相望。 下午,康致尔坐在寂静的客厅里,心不在焉地洗着手里的纸牌,脑袋一直朝健身房那边探着。 花园外面,光线柔缓地向着谷色过渡。阳光穿透欧石楠的灌木丛,树篱的浓荫静静横陈在草坪中央。 没过多久,健身室的门被打开了。康致尔听见动静,仿佛小动物般马上伸长脖子,歪着脑袋一直张望。 埃尔维斯结束了今天的加练,拿着他的个人物品,正朝着主客厅这边走过来——要走到楼梯那边,他必须经过主客厅。 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埃尔维斯的身影出现在康致尔的视线里。 “埃尔维斯。“ 康致尔一见到他,张口喊了他一声,又下意识地往沙发后面躲了躲。 埃尔维斯听见康致尔的声音,在走廊里停了下来。他望向客厅的方向,在沙发椅背后发现了康致尔的小半个脑袋。 埃尔维斯驻足少时,穿过走廊进入主客厅,来到会客区,越过沙发椅背看向康致尔。 “怎么了?”他问康致尔。 康致尔坐直上身,抬起脸与他对视,仿佛没有什么把握,将两只手搭着放在胸前。 “埃尔维斯,”他轻声地问,“你等下洗完澡有事情做吗?” 埃尔维斯注视康致尔仰望的面容,他的神态里留有童年的痕迹,圆润的脸颊带着微妙的柔软。 “没有。”埃尔维斯摇了摇头。 “那你等会可以和我一起玩吗?”康致尔怀有期待地看着他。 “原本兰儿和苏塔在陪我Jenga,”他跟埃尔维斯解释,“玩到一半的时候,厨娘要帮忙,把她们给喊走了……” 整个解释过程,埃尔维斯都没太听进去。因为他一直专注地望着康致尔的眼睛以及不时张合的嘴唇。 最后,直到康致尔把话讲完了,他才慢慢地点头,答复一句:“我十分钟后下来。” 十分钟后,埃尔维斯准时出现在主客厅。 他洗完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身上还留有沐浴乳的味道,坐在康致尔的身边摆着跳棋。 康致尔很熟悉埃尔维斯身上的气味,这种气味让埃尔维斯闻起来给人安稳的感觉。 用安稳来形容洗浴用品的味道不大确切,但每次埃尔维斯洗完澡,靠近康致尔的时候,他便产生这种感觉,然后自然而然地松弛下来。 埃尔维斯收拾好桌面以后,转过来问他:“你先想玩哪一个?” “嗯……”康致尔浏览一遍桌面,指着纸牌开口,“先玩纸牌吧。” “好。” 埃尔维斯点点头,把手伸向桌面上的那副纸牌。拿到以后,他开始洗牌。 康致尔坐在埃尔维斯身边,低头望着他灵活地伸展手指,修长的手指时而穿进牌中,时而又拨出来,把纸牌翻来覆去,最后将它们完美收起,开始发牌。 康致尔因为埃尔维斯漂亮利落的洗牌动作而有些走神,一直到埃尔维斯将牌发完,他才回过神来,开始进入游戏状态。 佩尔曼的玩法是玩家记忆桌面上的纸牌,之后将牌翻面。每个人翻两张牌,凭借记忆来进行配对。 埃尔维斯似乎很久没有玩过这个游戏了,对游戏规则并不熟悉。因此,他输掉了首场游戏。 输家要洗牌。 埃尔维斯很认真地遵守游戏规则,低头拨着纸牌时,忽然感觉一根柔软的手指戳到了自己脸上。 他愣了愣,把头转过去,看见康致尔对着他露出一个大笑脸。 “埃尔维斯,”康致尔俨然公平公正的小裁判,笑眯眯地告诉埃尔维斯,“输的人要贴笑脸。” 埃尔维斯微微怔住,把手放到自己的脸上,摸到了一枚圆圆的贴纸。 “一定要贴这个吗?” “嗯,”康致尔嘴角稍稍翘起,微笑着对他讲,“而且要一直贴着,洗澡的时候才能摘下来。” 闻言,埃尔维斯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康致尔见到他突然变得严肃,以为他要拒绝自己了。正准备讨价还价,埃尔维斯突然抬眼看向他,问道:“不管是谁输了,都必须接受惩罚吗?” 康致尔此时还听不出来他的想法,很是犹豫地看着他,点了一下头。 “嗯。” 他的话音刚落,便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