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族的王,是一只不知道多大年岁的雪狐,睿智沈静,名唤妖华,法力通天。狼族屡屡败于他手,那时狼族的头领叫做犴。明着不成,暗里也动了不少歪心思,总不能得逞。後来,妖华遇到一只小狐狸,就是九尾……” “九尾年少淘气,法力低微,常常的惹祸。妖华心里喜欢它,将它留在身边照看。” “後来九尾渐渐长大,妖媚过人,天资聪慧。妖华亲自教授它本领……” “九尾和妖华相爱了。” “妖华爲了令九尾去除凶残的狐性,进窥天道,不惜耗费自己的修爲,爲他易筋洗髓……九尾情动,妖华不克自持,与九尾合体交欢……” “妖华对九尾说,我爱你。” “可是听到了这句话的九尾,却突然迷了本性,一剑刺进妖华的心窝。” “九尾早被犴下了咒引,注定要杀死它的爱人。” “九尾刺伤了妖华之後,狡计得逞的犴血洗狐族,把奄奄一息的妖华钉在山壁上活着剥去狐皮,而神智恢复了清醒的的九尾,被按在地下,一直从头看到了尾。犴得意至极,命人将妖华斩成碎块儿,强塞到九尾口中令他吞食……” 行云顿了顿,接着说了下去:“九尾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挣脱了捆缚,上去抢了妖华的狐皮逃走。犴追剿未果,自觉大仇已除,也不以爲意。” “过了许多年之後,九尾披着妖华的狐皮,重回旧地,将狼族全族上下尽戮。” “後来九尾不知所踪。” 行云声音很轻:“狐惑据说,是当年九尾吞食妖华血肉时,流下的眼泪。” “所以,虽然是泪,却是淡红的血色。” 他又摸了一下地下那幼红的草叶,站起身来:“很玄奥的传说,是不是?有点太惨烈。” 子霏听得惊心动魄,嘴唇动了两下:“你要找的,究竟是什麽?” 行云微微一笑:“是传说中法力无边的,妖华袍。” 是麽? 这麽惨痛的一段传奇,这样沾满血色的不详之物。 纵然有法力无边又怎麽样? 可是看行云一脸的踊跃,子霏却什麽也没有说出来。 只是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後。 第78章 山壁渐渐又宽阔起来,可以站直了身子通过。 夜明珠的光晕摇摇幢幢,影影叠叠。 脚步的轻响,衣料摩擦的那种悉悉簌簌的声音。子霏觉得一切真的都已经成爲了过去。 行云还是行云,只不过,不是他的行云了。 这长长的,不知道是天然生就,还是由外力开出的通道,究竟是通到什麽地方? “他们说狐惑草的生处,一定有妖华袍。”行云咬住嘴唇:“可是却没有说该怎麽样才能找得到……” “爲什麽要找?”子霏忍不住问他:“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而已。” “旁人都在找。不管他们是出于什麽原因要找这件宝物,总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因。” 行云回过头来,昏暗中一双眼睛极有神采:“我也有我的原因。” 他这句话说得声音不算高,却很有几分斩钉截铁的意味。 夜明珠的光闪了两闪,被他的袖子遮住。 一片浓密的黑暗,象蝙蝠张开的翅,不可知的气息。 子霏觉得有些惶惑。 爲什麽那红色的草取名叫“狐惑”?叫做九尾的眼泪不好麽?很直白也很容易让人明白的意思。 爲什麽叫狐惑呢? 脚下突然一空,行云尖声吸气,子霏伸出手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一手搭在了洞壁上稳住两人的身形。 脚下的坚实的石块突然崩析塌落,行云的动作也并不慢,两个人都没有摔落。 他一点儿没有害怕,反而兴奋地睁圆了眼:“有机关麽?太好了。” 子霏明白他的意思,有机关,说明有玄机。 倘若这是个没什麽藏物的山洞,就没必要有什麽机关了。 有阻碍,正说明着这里有宝物。 “塌落不会是无缘无故,一般能到达此处的人,也不会轻易被塌陷所困了。”行云眼珠灵动,转了一转:“按常理去想,一般人肯定要越过这个不足爲道的陷阱向里面去探寻……” “我看,说不定这个塌落的地方,才更值得推敲。” 他这样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擡起眼来向子霏轻轻扫了一眼,唇边有个隐约的,得意地笑:“你觉得呢?” 子霏看着因爲专注而显得更加精神抖擞的行云,心中一时不知是喜是悲,轻轻嗯了一声,没有答话。 “哎,别这麽小心翼翼。”行云向下方探着身子看:“不知道下面……” “下面空间很大。”子霏冷静地说:“有风吹上来,你没感觉到吗?” 是的,行云的直觉一向都很准。 他思考的方向总是和旁人不一样,另辟蹊径。 从前的行云……似乎也是这样。 不知道那个藏起妖华狐袍的人,是不是也是有着这样刁钻的思考方式。 行云从很多方面看,都很象一只小狐狸。 但是高傲华丽的眼睛,又绝不会让人错认。 孔雀公子。 一直都记得他全盛时期的光彩。 在帝都长街上欢笑纵马的行云,春风得意,年少风流。 子霏觉得心口跃动的痛楚,似乎永远不会休止。 既然行云喜欢,那麽,爲什麽不能让他开开心心的得到他所想要的? 子霏还记得,在羽族的青山白云绿水苍穹下,他所许下的诺言。 即使行云不记得,他自己却是一直记得的。 子霏似是无意的,走到了行云的前面。他身手好行云是已经知道了,这小小的位置的变化倒也没有怎麽在意,只是说:“珠子你拿着,可以照亮。” 子霏轻声说道:“不用。” 行云觉得奇怪,但子霏走得很快,似乎是真的可以看清黑暗中的道路。洞中的确有风,呼呼的吹着,有空洞洞的回声,象是旷古的厉鬼的哭响。 脚下是堆垒的石阶,有些陡峭湿滑。子霏越走越快,行云紧紧跟着,冷不防子霏突然停下,他收不住脚,撞在子霏背上。 “怎麽不走……”行云的话说了一半就咽住,子霏身前是极黑极长的一道深涧,狂风从脚底卷上来吹得人立足不稳,他半句话在空旷的黑暗中有隐隐的回声,让人莫名觉得有些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