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墙上,刻意压低声音,怕吓走沙发上警惕炸毛的猫般,“你还租我的房子吗?” 雪郁觉得他多此一问,眼皮无力地抬起来,木然道:“租,我只是走错了地方,你不是也猜到了。” 房东又笑了声,闷闷的一点笑在胸腔里震颤,他摸着无名指上的银戒,懒洋洋道:“行,合同我都拟好了,你抽空在线上签一下,这是钥匙。” 雪郁慢悠悠坐起来,接过那把钥匙,欲言又止。 房东看着他微肿的唇,留有指印的脸,“想问什么?” 听到这四个字,雪郁忍着头皮发麻的尴尬,小声问:“你的朋友为什么连自己的对象都分不清,我说了很多次我是来租房的,他不听,觉得我在和他怄气。” 房东摸银戒的手一停。 还能为什么。 当然因为他是装的,就连眼瞎这件事也是。 作为燕觉深的朋友,不用语言交流和直白的解释,只要稍微想一下,他就能想清前因后果,燕觉深对雪郁很感兴趣,非常的。 雪郁一张脸漂亮而狼狈,他在那样的眼神引导下,差点就要说实话:“他——” “只有啤酒了。”在他脱口的一个字后,燕觉深恰好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瓶冒着冰气的酒。 房东的话自然而然没有继续下去的空间,他看了眼雪郁,拿过那瓶酒,“啤酒也行,解渴。” 燕觉深轻点下颌,重新坐住沙发和雪郁并排挨着,“酒也给你了,我和我老婆还有事解决,慢走。” 雪郁:“……” “这么急着赶我。” 房东眉梢玩味挑起,看向想坐远点又被紧紧抱住、一脸无语的雪郁,轻笑道:“行吧,那就不打扰了。” 他没有拖泥带水,瘦削的关节扣着啤酒瓶,被上面遇热变水的冷气沾湿,稍微甩了两下手,便朝门口走去,临到开门离去前,他用余光看了下雪郁。 雪郁局局促促、慌慌张张地缩成一团,手被捏得泛起红。 有那么两秒他想停下来,把雪郁带出去。 但二十多年潇洒随性的作风,以及不触犯他利益就会冷眼旁观的脾性,以黄牛拉车的力气,把他危险的念头拉了回来,他收回眼,没有留恋地走出门。 没有必要管,和他没关系。 他这时是这么想的。 …… 雪郁经历过最纠结的事,莫过于现在。 在房东走后,他的预想是搬出原主的身份证、以及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用来澄清自己不是他的伴侣,单纯是个无辜路过的倒霉蛋。 澄清完的第二步,他会狮子大开口,问燕觉深要一笔精神损失费。 第三步,他会试探问燕觉深家里有没有需要聘请的职业,并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等辛骁回来方便他询问家教的相关事宜。 但他现在又有些犹豫。 他坐的这个位置正对卧室,他看到卧室里有张桌子,桌子上有一摞摞、一叠叠用订书针订起的纸张,离得太远他完全看不清内容。 不过他的心全飘到那里去了。 万一那就是可以判处叶家人的关键资料呢? 于是雪郁的预想又多出了一个。 先顺着燕觉深,把他支开后进去卧室,看看那些纸张到底和叶家人有没有关系,如果没有,他再逃也不迟。 “老婆。” 燕觉深仿佛不甘被冷落太久,出声攫取他的注意力,含有的酒气从唇齿里溢出来。 雪郁揪紧膝盖上的裤子,强迫自己代入这个角色,大脑眩晕道:“嗯、怎,怎么?” 由于是第一次当鸠占鹊巢的妻子,雪郁出现道德上的羞耻、难熬,被搂住的腰快烧着了,声音也颤得发软。 他没看到旁边男人有一刻的古怪停顿,那双仿佛空无一物的眼睛里,闪过深沉莫测的情绪。 良久,他搂紧雪郁,喉结微动:“你还要分手吗?” 雪郁身体还有些敏感,被大手揽过时哆嗦了下,他低下头,担心态度转变过快会引起怀疑,最后给予看表现般的回复:“……再说。” 再说,就是当下还维持现状,先不分手了。 于是他又被明显心情变好的男人一把抱起吻住。 “唔、你……” 雪郁毫无防备,急促雨点一样的吻把他浑身水分榨出,甜水被甘之如饴地吞咽,他迷蒙地拿腕子去挡男人,几十秒后,发抖得掉出一点眼泪。 对于接吻这件事,雪郁还并没有到承受不住想哭的程度,毕竟没有直接弄痛皮肉,顶多会有点难受。 可是,燕觉深不一样。 和每个男的都不一样,他没有技巧,舔得太里面。 雪郁还不敢咬他,所以就经常会被混合的水呛到。 柔润,湿热的一点泪掉到男人身上,引起燕觉深片刻的放过。 雪郁连忙摁住他的肩膀,故作生气地蹙起眉,从他硬得骇人的大腿上下来:“谁让你碰我的?再有下次,还是分手算了。” 他背对男人擦脸。 也就没看到,男人狭长的眼眸里,翻滚起压抑冰冷的暗潮。 燕觉深说:“我不喜欢听这两个字。” 雪郁本来就是假的伴侣,气焰很低,但被亲恼了口不择言就道:“那你听话点,别惹我不高兴,外面好看的男生那么多,我随时可以找个新的。” “……” 在这番公然要找新男人的厥词下,燕觉深容忍且低声下气道:“好,我听话。” 这场接吻过后的两个当事人,感受截然不同,燕觉深仍然意犹未尽,骨血里的燥热难以平息,而雪郁却不舒服地直吸气。 看上去体力不济。 需要吃点儿东西恢复。 燕觉深冷静下来,起身准备去厨房做点饭,他的步伐缓慢,也有些谨慎,看上去像个真正的瞎子无疑。 还没走几步,身后就有软兮兮的声音叫住他:“喂。” 雪郁克制住抖动的身体,往那边看了眼卧室的长桌,想把燕觉深支开,但一个“喂”字后面,他又没有找到合适的称呼。 他回忆了下原文剧情,没摸透庄羡亭的性格特征,所以也猜不准,他对燕觉深的称呼,究竟是肉麻的还是没有情趣的。 他怕叫错,直接忽略了称呼,仗着男人看不到,眼睛都快黏在那个桌子上,另一只手去小力推燕觉深,“你身上好臭,快去洗澡。” 男人后面的脊柱沟上,覆上了没有骨头似的柔软触感。 燕觉深绷得像块石头。 他言听计从:“好,我去洗。” 雪郁轻轻舒了一口气,正要等男人进了浴室就去翻资料时,他冷不丁想起一件事,瞎子怎么洗澡? 他微恐地抬起眼,怕燕觉深还没进浴室就摔跤,或者碰翻什么东西,导致有性命之忧。 差点想去扶燕觉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