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分不清, 她的豪赌到底是不是错了。 送走了宾客, 收拾完毕已是下午时候了,颜凝想着囤积粮食的事,便趁着天色尚早出了门。 甫一出门, 颜凝便看见有一辆马车停在颜府门前, 那马车宽敞精致,显得颇为扎眼, 细细看去, 上面依稀印着康王府的纹饰。 颜凝皱了皱眉, 问门口的小厮道:“这马车停在这里多久了?” 小厮回道:“自中午时候便停在咱们府门前了,说是在等人。” 颜凝“嗯”了一声,道:“随他去。” 话音未落, 只见谢以安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面色清冷疏淡, 眼中却像暗藏着流光, 显得讳莫如深。 “颜凝, ”他走到她近前,道:“我有话想和你说。” 颜凝脚下不停,只朝着大街上走去, 道:“我还有事, 世子的话还是说给旁人听罢。” 谢以安跟在她身后, 急急道:“我与颜冰根本没什么,你信我!” 颜凝看都不看他,只道:“此事与我无关,世子不必和我解释。” 谢以安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道:“可是颜凝,我想和你谈一谈。” 他望着她的眼睛,恳切道:“我不知道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可我只想和你说,我和颜冰真的没什么……” 颜凝甩开他的手腕,冷声道:“够了!谢以安,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起码上一世,你还能坦然承认你和颜冰苟且。虽然无耻卑劣,但到底还算敢作敢当。 谢以安瞳孔骤缩,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颜凝已快步离开了。 活了两世,她是真的不想再和他纠缠了。 颜凝兴致缺缺,只勉强逛了几家粮行,便朝着福来茶楼走去。 不知为什么,她今日很想见谢景修,那种感觉,几乎称得上是思念了。 她迫切的希望他在那里,只要他在就好。在他身边,她可以不用伪装,可以不必说什么,便觉得安全感十足。 “姑娘,福来茶楼到了。” 赶车的车夫说着,将车帘掀开,扶着她下了马车。 颜凝下意识的朝二楼看去,那包厢果然黑着灯,连窗子都未曾打开。 颜凝心底有些淡淡的失落,回身嘱咐那车夫,道:“你先回去罢。” 车夫道了声“是”,很快驾着马车走了。 马蹄声越发的悠远起来,伴着黄昏的夕阳,周遭显得越发寂寥。 福来茶楼人来人往,一样的热闹,落在颜凝眼里,却大不相同了。 颜凝深吸了口气,正要往里走,便听得有人唤她。 “颜二姑娘。” 颜凝回过头来,只见阿靖正站在她身后,背脊挺得笔直,下颌却微微颔着,道:“殿下今日去城外北大营巡视兵马,不会来了。” 颜凝点点头,道:“知道了。” 他看了颜凝一眼,道:“殿下说,若姑娘想见他,便去北边城门处,他稍晚些时候便会进京了。” 颜凝心中一动,道:“殿下知道我今日要来?” 阿靖道:“殿下并无神机妙算的本事。” 颜凝一怔,却见阿靖已旋身跳上马车,道:“姑娘,上车吧。” 颜凝没有犹豫,很利落的上了马车,道:“走罢。” 走到北边城门的时候,天已暗了下来,城门早已下了钥,守门的官兵们卸了甲,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说着话。 他们见颜凝下了马车,只远远看了一眼,便很默契的四散而去。 周遭,便只剩下颜凝一个人。 可因为有谢景修的承诺,颜凝并不觉得孤单。温热的火光照在她脸上,是城墙上燃着的火把,像一簇一簇的星星,却又比星星炽热得多。 这个地方…… 颜凝眯了眯眼,还未细想,便见城墙上,有人遥遥的冲着自己招手。 “殿下?” “阿凝,上来!” 谢景修笑着唤她,他今日穿着一身盔甲,头发绾成了髻子,梳得纹丝不乱,越发显得丰神俊朗。 颜凝笑着点点头,顺着台阶一路跑了上去,猛地扑到了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 谢景修略一迟疑,便伸手将她揽得更紧,哑着嗓子道:“想孤了?” 颜凝没说话,只深深的蹭在他怀里,半晌,方低声道:“想了。” 谢景修的唇角弯了弯,道:“受委屈了?” 颜凝摇摇头,缓缓放开他,趴在城墙上看着远方的万家灯火,浅浅一笑,道:“谁敢给我委屈受?我可是要一一报复回来的。” 谢景修笑着走到她身边,任凭寒风吹在他脸上,眉间也越发坚毅起来,道:“阿凝报复十倍的,孤便报复他百倍,如何?” 颜凝“咯咯”笑着滚到他怀里,抬头望着他,道:“那岂不是没人敢惹我了?以后啊,我就是京城一霸。” 谢景修将她揽得更紧,道:“冷不冷?” 颜凝摇摇头,道:“殿下今日怎么会来这里?” “孤从前很喜欢来这里……” “有烟火气?” “是啊,有烟火气。”他揉着她的发,应和道。 “后来呢?” “后来……”他微蹙了眉,道:“不知为何,后来孤每次走到这里便会心悸,好像是孤心爱的人在这里离开了。” “殿下心爱的人……是谁?” 谢景修眸底深邃,隐隐有流光浮动,道:“孤不知道。孤心爱的人,只有阿凝一个。” 颜凝抬头看向他,他的脸与她记忆中的那个帝王渐渐融合,只是现在的他更年轻,望向她的目光也更加轻松柔和。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上一世,她好像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那时,她一息尚存,隐约间,有人撕心裂肺的唤着她的名字…… 难道,那个人竟是他! 她不可置信的望着他,难道她上一世费尽心机的谋划算计,换来的,竟是他的真心吗? 原来他不是被她迷惑,而是心甘情愿的被她骗吗? 谢景修察觉到她的眼神,道:“怎么了?” 颜凝笑着摇摇头,缓缓靠在他的臂弯里,道:“殿下,等将来……等将来一切尘埃落定,若殿下没有心悦之人,我们……” 谢景修轻吻着她的额头,打断了她的话,道:“好。” “那为了奖励你,下次,下次我穿那身衣裳给你看。” “好。” 过年之前,孟昶等人的官职便已定了下来。孟昶被封为正九品上的校书郎,姚遇安因是状元,被破格封为正七品上的国子四门博士。 自孟夫人来京后,颜府上下便是一团喜气。 孟氏因多了个可心的人,整日都与孟夫人聚在一处,或是做女红,或是聊天。 因着没了公务,颜宗翰也多了许多闲暇,他没事便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