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亏待
两人都休息得不太好,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舒悦瑾醒得比裴易徵早。她背对他侧躺,两人的右手互相扣着,放在她的小腹前。他没摘手表,表带在她身上压出一段凹凸不平的纹路。裴易徵的嘴唇在她后颈和发根的交界处不远,均匀的呼气喷在上面,隐约有点痒。舒悦瑾轻轻动身体,拉下覆盖在胸口的手掌,从他怀里慢慢挪出来,小心没打搅到裴易徵的休息,拿起沙发上的内衣。他们睡觉都不喜欢穿得太厚,总觉得不舒服。重新帮他盖上被子,舒悦瑾搜了一下市里评价比较好烧烤店,下楼打车过去。还没到饭点,店里仍在做准备。老板是个实在人,听说她要打包,连声说这样不好吃。舒悦瑾可顾不上那么多,床上还有个饿肚子的呢,点了单让服务员烤完,包进锡纸里拎走了。酒店只给了一张房卡,要插着开空调,舒悦瑾回去只能按门铃。巧的是裴易徵已经醒了,过来帮她开门。醒来没找着人,裴易徵打开手机发现舒悦瑾的留言才安心。穿好衣服简单洗漱过,她正好回来。“我看到有卖烤鸡架的,点了一份。”舒悦瑾示意自己手里提着的三四个餐盒和支出锡纸外的一捆竹签。难得来趟海边,坐在房间里吃没什么意思,况且钟点房时间快到了,没必要再特意续时长,他们回到沙滩。一下子多了不少人,都是住在附近的游客。正值暑假,几乎全是带着孩子过来玩的,一晃眼已经有地方搭起沙堡。谈话声和小孩兴奋的尖叫被海风带到他们身边,轻轻吹散。原来坐的地方被别人占了,两人找个合适的位置,铺上坐垫。没有桌子,附近更不见可以租赁的服务中心,怕被风吹得进了沙,只能裴易徵负责捧着,舒悦瑾吃,顺便喂他两口。“这家味道确实不错。”舒悦瑾递了个羊rou串到他嘴边。rou质鲜嫩,火候得恰到好处,哪怕是偏肥的部分也烤出了焦黄色,吃起来不太腻。还有她很少能吃到的鸡架。裴易徵赞同:“挺入味的。”他不爱啃骨头,舒悦瑾便把rou的部位撕下来喂给他,自己捧着关节处,连同软骨一起“嘎嘣嘎嘣”地嚼得开心。“忘了带防晒霜了。”裴易徵说。昨晚还是走得太着急,正午正是阳光最晒的时候,虽然风吹起来不算热,但没个遮挡,总感觉过不了多久她的皮肤就会红起来。舒悦瑾反而不甚在意,递串玉米到他嘴边:“一次两次没关系。”他开口咬住,她用力向旁边扯,半截进他口中,沾了点竹签上的酱料到嘴角。舒悦瑾拿纸给他擦。盯着这嘴唇片刻,她抬起眸子,满是油光的嘴冲他撅起来。看这样就知道想做什么,裴易徵在某些地方讲究得别扭,左拿着烤生蚝,右手拿着烤茄子,身体后仰:“满嘴牛羊海鲜味,别亲我。”“我就要!”舒悦瑾偏和他对着干。她扔掉手里啃光的骨头,擦都不擦一下,冲他抬起双臂扑过去。倒不是怕她蹭到自己,而是怕手里这盒生蚝底下的汁水洒她身上,裴易徵连忙躲闪:“你小心点吃的!”抵不过惯性的力量,她手腕落地,餐盒被他举在旁边,两人的脸近在咫尺。耳边环绕着旅客的喧闹声,沉浸在各自的快乐中,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舒悦瑾再往前探一点,他就要支撑不住这个角度,仰躺到沙子上。四目相对。裴易徵的眼眶下还有没休息够的淡淡鸦青,过近的距离让他嘴唇紧闭,垂眼看她。她的头发也被吹得有些凌乱,嘴唇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酱料,两人都不是最完美的状态。风带起一点发丝的摇晃,强烈的日光让瞳中的倒影都清澈无比。像是延迟了许久的悸动终于造访。舒悦瑾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鬼使神差地问:“要不要我们……”“你还吃吗?”他的声音打断这略有犹豫的问句。舒悦瑾的表情立即垮下来,变得十分不满。依裴易徵对她的了解,她想说什么根本心知肚明,这句话显然是有意打岔。“喂!”她喊道。裴易徵就像是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将餐盒放下,手边还有没吃完的炒花蛤和金针菇。刚刚混入海水咸气中的暧昧氛围被他两句话打得烟消云散。“吃完再休息一会,我们就回去吧。”他说。“吃什么吃,没胃口了。”她撑起来远离他,又瞟几眼还剩一半的烧烤签,狠心扭头看向旁边,倔得不行。裴易徵还不了解她那点小心思,面不改色道:“不吃那就收拾东西。”这回舒悦瑾是真的生气了,瞪着眼睛转回来,恨不得把那盒茄子砸他身上。“你干嘛呀!”她站起来冲他吼道。他收回假意要把餐盒扣上的动作,抬眼:“怎么还发脾气了?”跟他完全没法说。舒悦瑾鼓着腮帮子坐回来继续吃。裴易徵用筷子夹起一卷烤金针菇,递到舒悦瑾嘴边。香气飘进鼻子,她还是很有骨气地翻个白眼,往远处躲开,继续吃自己的。他笑了声,没多说什么,转手放进自己口中。吃饱坐进车里,舒悦瑾攥了团纸擦嘴,还是蛮不高兴的样子。两个小时的车程,她变得极其沉默寡言,一句话不说,只低头玩手机。裴易徵开在高速上,又分不出神照顾她,偶尔说两句话,她也是爱答不理的,要不就干脆装听不见,直到停进车库。垂下的头发挡住她的表情,裴易徵伸手撩起来。“还在生气?”舒悦瑾推远他的手,刚刚看过海的好心情全被他毁了:“少动手动脚的。”“别气了。”他又柔声哄她,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你明明知道。”舒悦瑾愤懑不已,忍不住对他提高了嗓门,抄起身后的靠垫砸到他肩头,“我要谈恋爱!”他无动于衷:“你去谈,我又没拦着你。”“我要跟你谈。”她百分之百确信他在装傻,直截了当地说出来,黑葡萄似的眼睛直盯他。裴易徵终于没了刚才的那些底气,偏头躲开她的视线,唇瓣几番摩挲,最终还是冷静道:“别的都行,这事没得商量。”“为什么?”她不明白。他们可以接吻、上床、同居,倾诉所有的心事,本来就和恋爱没什么区别,怎么到了这个最终环节,他反而贞洁列夫似的不乐意。和她恋爱哪里亏待他了?“不为什么。”裴易徵却不想多说,解开车锁,“上楼再补个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