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随晨风轻动,深深扎在土里的根须吸吮着鲜血,一刻不停。 它们在腐烂里开着。 忽然,地上有具尸体动了一下。 小兵小心翼翼地抬头,打量着周围的情况,眼中逐渐露出喜色,然后将胳膊撑在地上,准备站起来逃走。 砰! 许夫子站在他背后,抬着一块石头,用力砸了下去。第一下时小兵就已经死了,但许夫子并不解气,仍一下下砸着,砸到他颅骨俱裂,脑浆横流,才把石头一扔,拍了拍手,头也不回下山去了。 朱标从树后面跳出来,啧啧两声,越是老实胆小的人,被逼急了做出来的事越狠。 “接下来怎么办?” “杀黑牛,祭白马,昭告天地。” “我问的是那些军营里的兵怎么办。” “多亏了你在这里帮忙指挥,我们腾出人手来,已经把城里的巡抚给暗杀了。”韩山童道,“用许夫子偷到的令牌去骗那些将军,也能为我们争取不少时间,石人兄,真是谢谢你了!” “我是你做出来的,谈什么谢不谢。” “虎贲三千,直抵幽州之地,龙飞九五,重开大宋之天!” 这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韩山童正对阳光站着,留下一个背影给朱标。他念着这句话,张开了双臂,似乎要包揽住天下,曹操当年舳舻千里,酾酒临江,恐怕就是这样的气概。 只可惜这是在石人的梦中,朱标用的是它的身体,他自己的法力、神通全失去了,扇子、小金龙也不在身边,否则他真想看看韩山童在说这话时究竟有没有得到附近龙脉的青睐。 他也十分想看看那些在远处的民工如今是什么情况。 “好了,我们也走吧,起义之事复杂多坚,还需要好好考量啊。”韩山童转过身来,迈开脚步。 朱标跳着和他并肩,突然问出一个问题:“你真的是宋徽宗的八世孙吗?” 韩山童笑了:“这重要吗?” “……不,一点也不重要。” 殿下!殿下…… 韩山童在叫我殿下?朱标一惊,抬头去看他,却发现他的身影渐渐模糊了,仿佛轻如云烟,在渐渐远去,而他自己,像是隔着一层玻璃,与环境变得疏离,有股力气在拉扯着他,抱住他的精神向世界之外飞去。 猛地掀开被子,朱标坐了起来,一手捂住脸,惊魂未定地喘了几口。 屋里正在点熏香的魏忠德赶紧掷下手中东西,转而捧了一杯水迅速跑来。 看着眼前熟悉的床幔和桌椅,朱标甩了甩脑袋,接过水一口喝尽,翻身把腿伸下去,问道:“我怎么在这里?刚才是谁在叫我?” “回主子,是奴婢在叫您。”魏忠德又快步走到架子上支着的水盆旁,拧干里面的面巾拿了过来,恭敬道,“张道长吩咐奴婢每天喊喊您,好能在恰当的时机把您叫出来。” 朱标还有些晕,擦了把脸接着道:“现在是几月份了?” “回主子,已经是五月份了,离王爷班师回来也有十几天了。”魏忠德道,“他老人家一进城,就亲自把您从钟山接回来了,说是自己在哪,哪就最安全。” -------------------- 作者有话要说: 虎贲三千,直抵幽州之地,龙飞九五,重开大宋之天。是当时红巾军打的旗号。 第121章 真实的生活 “既然这样,石人又在哪里?” “这种事情奴婢还不够格知道呢。”魏忠德答道,“您要是着急弄清楚,奴婢领了您的牌子去问。” “不必了。”朱标透过窗户看了看天色,“此事不急。” “是。您躺了这么久,不如先起来活动活动,到院子里走走吧。奴婢去厨房给您端些吃食过来。” “来碗汤就好。” 魏忠德知道朱标不喜欢有人服侍他穿衣洗漱,麻利出去了,临走时不忘轻轻将门带上。 朱标独自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弯腰把地上的鞋提起来套上,随便从衣架上选了件衣服披好,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明月高悬,夜色墨蓝,有云散落其上。 微暖的风缠绵吹过,屋檐角上系着的红色灯笼晃动着,一些飞蛾绕着它上下翻飞。 他这次入梦,足有近两个月,院中竹枝的叶子已郁郁葱葱,青翠欲滴,与上回见时大不相同,树上更有了蝉鸣,俨然是另一个季节了。 骤然回到真实世界,朱标感到恍如隔世,他动用神通朝天外看去,一眼越过高处树梢,越过帅府的朱红大门,穿过大街小巷,看到城中璀璨的灯火和流动的人群亦不停下,直到目及苍翠的钟山和滚滚东流的长江才收回视线。 舒服了。果然还是这双眼睛更令人满意。石人的视力虽然不差,与朱标比起来却像是个近视眼,梦中的那些日子,他分外难受,总是不习惯。 一把折扇从院墙外慢慢逛了进来,看到站在院中的朱标,明显一愣,反应片刻后立马就要扑过来,只是等朱标准备好迎接它时,它又跑到了柳树顶上,啪啪敲飞那两只鸣噪的夏蝉,才满意地点点头,马不停蹄冲向朱标,落到他肩侧,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热情的像是许久不见主人的小狗。 “去哪玩了?”朱标笑问道。 他只是照常随口问问,不指望得到回答,没想到竹扇唰的一下横到他面前,使劲凌空跳了几下,似乎是要吸引注意,等朱标全神贯注看去时,立刻哗啦一声展开了自己,露出扇面。 宋濂提在上面的字迅速化为墨水,重新排列组合,列出三个端端正正的楷书大字--镇妖处。 “嗯?”朱标惊讶道,“你这是从谁那学来的法术?” 扇面上的字再次变化,这回写的是刘基。 “先生教的?他倒真有耐心。” 扇子顿了顿:喜欢吗 “很方便。”朱标从来不吝啬赞美,“你真棒。” 折扇害羞合住,喝醉了般歪歪扭扭的向下飞,将自己黏在了朱标的衣服下摆上。 这时另一位重量级宠物到来,踩着瓦片靠近朱标,以不符合体积的灵巧落在地上,捋着胡须高兴道:“我刚才看见魏忠德去厨房了,心想肯定是老板你醒了,果然如此。” “不是看见,是你就在厨房吧。”朱标道。 “哈哈哈。”橘非干笑几声,“怎么可能呢,最近我可是在减肥瘦身,好久没吃夜宵了。” “没事,你想吃多少都没问题。” 橘非眼睛一亮,正要夸老板菩萨心肠天人下凡,就又听见朱标道:“通通从你的俸禄里扣。” “不要啊!”橘非哀嚎道,“一天才一文钱,总共也没多少啊!我只是一只又可怜又消瘦的小猫咪,老板你为什么要折磨我,这难道很好玩吗?” 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