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这是在做什么,却隐隐觉得虚无。 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的撞,即使是庙里最有力气的和尚,也不能把钟撞出这种声音来,如果再快一些,韩成觉得自己一定会猝死。 他知道朱标在背后看着自己,那一道视线非常的稳定、冷静。平时再没有一个人对他投注过这么专注的目光。 想到这里,韩成觉得自己一定该拼一拼,哪怕枪一响就尿了裤子也无所谓,丢脸就丢脸,也不在乎这一次。 轰—— 几乎是在韩成有所动作的同一瞬间,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四方,火光冒到天上,浓烟遮天蔽日。 朱标诧异地回头看去,距离太远和事情的突兀让他不能很好地调动法力,瞳孔泛出金色,他穿过层层阻碍一直看到了战场上。 他看到了徐达正在冲锋。 韩成被这一声炮响震得脑袋发晕,甚至搞不清自己有没有突破自我成功发射火铳,只来得及控制住发颤的舌头,又急又快地问了一句:“公子,刚才是怎么回事?” “开始打了。” 朱标背对着韩成,所以韩成看不见朱标的眼睛,但他凭着动作和自己的猜测,明白朱标似乎是能看到些什么的,追问道:“那公子,情况怎么样?!” “是上风,之后不一定。”朱标敏锐地察觉到战场上的动向,他知道现在的旗开得胜是有时限的,“陈友谅毕竟要比我们强,后续劲头肯定更足。” 朱标和韩成划船到了这里,离战场稍微有些远了,不过赶一赶也可以及时回去。 他的功力还不到家,纵然可以帮着杀些人,但还能多出几千个去吗?又能抵挡多少火炮?再说先生已经替他分析过利弊,他应该是一个日后执掌江山的人主,而不是逐渐走向杀戮的机器,即使能不受规则束缚,也最好别做这些事情。 可话虽如此,朱标还是决定尽快回去。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少死一个人也是成功,在后面躲着避开像什么样子。 “收起火铳,我带你回去。” “您带我?”韩成把火铳绑在背后,一头雾水,搞不清朱标要怎么带,自己又该做什么。 “水路太慢……” 话未说完,朱标就又死死盯住了远方。 他看到徐达的抢来的船刚刚驶进自家营地,高百龄就有了动作。 西风乍起。 狂烈得像是天神发怒,四处所有的空气全被调动起来,参加这一场风的迁徙,为陈友谅的军队呐喊助力。 从战场刮过来的诡异西风一直吹到了他们这里,韩成紧握着船上一块横突的木头稳住身形,看到了许多从自己上空呼啸而过的树枝石块还有破碎的战旗。 有一些细小的东西甚至在他脸上擦出血痕。 他们的小舟上并无货物,只载着两个人,所以重量很小,被这么一吹,好像被推了一把似的,飘出去四五丈远都停不下来。 韩成顶着狂风睁开眼睛,正准备拾起手边的船桨想想办法,看能不能靠近岸边泊住,就见到视野里伸出一只手来,制止了他的动作,转而向下按了按,示意他呆在原地。 轰隆—— 比之前那一下要可怕得多的声音响起,霎时间山揺地撼,他们脚下的小舟本就不稳,此刻又受影响,在湖中心斜斜迅速偏移出去几分。 韩成惊奇地看着远方被染成赤色的诡异天空,身上的汗毛根根竖直,浑身过了电一样的颤栗,这样的阵势他只在龙湾之战时见过,那时候陈友谅攻城,就有如此的气势。 他再去看朱标,直见朱标的瞳孔紧缩,先前温和的模样再也不见,整个人露出了一种极致的锋芒感,无形的锐气几乎要刺破他的眼球。 “公子——” “不要讲话,噤声!” 其实韩成他明白自己该保持安静,可是诺大的危机感让他忍不住开了口,嘴在违背主人的意志似的,本能的向强者求救。 咔嚓。 一道雷霆从天而降,天地霎时雪白一片,深紫色的电光撕裂苍穹,直坠鄱阳湖,一切有形无形的物体在它面前都卑微如尘埃,那是最可怕的力量,那是天罚。 等到这道可怕的雷霆过去,韩成终于从接二连三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那么抖了,刚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朱标,就被他猛地拉倒,直挺挺地摔在了船板上。 风还在刮着,加上这样的一摔,韩成几乎搞不清自己在哪里,现在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朱标在嘴前比了一个指头,瞪着他让他别再有任何开口的念头,同时又担心他控制不住,把一只手给捂了上去。 韩成平躺着,而朱标半跪在他身边,两个人都一动不动,屏息凝神,仿佛在安静地等着什么。 剧烈的风声传来。 一个糊里糊涂照做,另一个则是全神贯注,背后都在出汗。 很快的,有东西接近。 朱标一只手还捂着韩成的嘴,一只手摸上了腿上的匕首,侧头轻轻看去。 庞大的龙形黑影从船下飞速游过,带动无数水泽之气,虽然矫健而雄壮,却露出一股逃亡的特有慌乱感觉。 仿佛察觉到了他人的注视,在那短短一瞬的擦肩而过中,黑蛟也偏过了那颗几乎堪比火车头的脑袋,散发着莹莹黄光的竖瞳准确对上了朱标。 ……什么。 谁在看本座? 舟?不若一口吞了…… 几个想法在黑蛟心中轮番走过一遭,但它终究因为对天罚的害怕而什么都没有做,迅速遁去游向远方。 哪怕有一整个龙宫的妖怪为它顶了灾,黑蛟心里其实也很是慌张,那道雷光劈下时,它几乎要钻进泥里,避无可避的感觉是如此恐怖,以防万一它甚至决定明天之前都要远离鄱阳湖底。 等高百龄叫本座时,本座再回来! 一声若有若无的牛吼过后,龙形虚影腾空而起,天上云雾分为两半,像是被划了一刀,向四周缓缓散去。 朱标松开捂在韩成嘴上的手,翻身站了起来。 韩成大吸了一口气,挣扎着爬起,额头上留着汗,低声道:“公子,刚才是什么过去了?是不是龙?” 朱标诧异地看了韩成一眼,想不到他还挺敏锐,点头道:“差不多,是只蛟。” “我听老人们说起龙的声音像是牛叫,果然如此。西风就是它掀起来的吧?” “……也许是。”和韩成不同,朱标更能明白这件事背后的意义,这让他说的这三个字几乎是从嘴里挤出来的。 “闭上眼睛,现在就走!” 朱标一把提起韩成,随手一劈船身,卸下来一个半丈多长的木头板子,将它抛入湖中,脚尖一点,就带着人踏了上去,随后场面如同滑雪一般,他们在鄱阳湖上顶着大风,飞速地前进起来。 长风猎猎,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