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行为有多么古怪。 于是他轻摇了摇头，敛起神色淡笑道： “没什么。” “……哦。” 程天玮莫名心下有些怅然空落，但转而便又调整好心态强自专心上课了。 卫奕宸能够三心二意是因为他的学识早已超过当前所需，他显然不是如此，所以他不能任性。 除却他的进度还没有完全追赶上来的因素之外，也是因为他的目标并不止步于考入青飞高中部。 如果只是想要顺利升学，凭借他的才智天赋，他不夸张的说，此时他一心二用都能达成目的。 但他很贪心。 他除了想要在高中做卫奕宸的小跟班，他还想在往后的大学、乃至工作步入社会都一直跟在卫奕宸身边。 而尽管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奇怪，但眼下的程天玮却是并没有功夫去深究其中缘由。 他只想抓紧时间以最快的速度消化吸收当前阶段的所学，这才好腾出更多的时间去学习下一个阶段的知识。 悄眼看了眼卫奕宸身前摆放的名称深奥的书籍，程天玮又垂眸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初三课本，不由得抿了抿唇，心下越发坚定与迫切。 ——他会很快追赶上卫奕宸的脚步，拉近两人之间的差距的！ 卫奕宸不知道程天玮几息间又想了些什么，他此时又找回了先前看书的状态。 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他在翻看书本的同时，还可以时不时转头看几眼身旁的人……保持他读书的积极心态。 明明只是身边多了一个人陪伴，两人也没什么言语交流；但卫奕宸偏偏就能因此而感觉平日偶尔会产生的枯燥感全消，甚至隐隐希望上课时间能够就这么延长下去。 上午的课程，就在卫程两人彼此享受身旁有人陪伴学习的静谧温馨中结束了。 伴随着放学铃声响起，卫奕宸和程天玮默契地对视一眼。 程天玮弯眸轻笑、卫奕宸勾唇浅笑，两人刚要起身一起回家吃饭午休，身旁的一道声音便让两人又坐了回去。 “少爷，老…大老板让你下午回家一趟，我已经替你请好假了。”吴锐走到卫奕宸此时空着的前座处站定。 他险些顺口地叫出了以前所用的“老爷”这个称呼。 要知道，之前众人可都是称卫平峰为“老爷”的，只是今年他觉得这个称呼把他叫老了，也听起来有点老土了，这才让大家改口“大老板”。 闻言，卫奕宸眉梢轻轻动了动，而后颔首，“好。” ……这倒是比他预料的要早了些。 不过他应该说不愧是淡薄的父子情吗？ 提前回趟家，他收到的消息不是来源于亲生父亲，而竟然是来自身边的一个助手朋友？ 卫奕宸心下暗自嗤笑一声，却也没有多在意这个细节。 毕竟这个便宜老爸本来他也不是多熟悉亲近的。 去想卫父，还不如多想想他身旁那个被他放心尖上护着的人。 “你也听到了。” 卫奕宸动作自然地抬手揉了揉程天玮柔软的头发，“中午我不能陪你了。” “没关系，卫哥有事要办嘛，我一个人也没问题的。” 程天玮不可避免地有些失落，面上故作如常地笑了笑，脑袋却是不自觉地顺着卫奕宸的动作依恋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卫奕宸的心口和指腹一同被手中微硬的发尖刺得痒热，他忍不住像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叮嘱起来。 “晚上我应该也还是不回去吃饭，你一个人吃可不要太过随便。” “还有，下午上课你就坐在我的位置上吧，一整张桌子可都是你的了。” “嗯对了，我不在的时候你翻墙小心些，爬不上去就等大门那里查得不严了溜进去，或者中午你干脆就留在学校吃饭。” 卫奕宸不厌其烦地一一说着，程天玮则是前者说一句他就乖顺地点一下头。 两人“一来一往”的，周身氛围很是恬淡和谐。 吴锐在一旁有些惊讶地听着，期间几次想要插嘴催促卫奕宸，都被两人那“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给噎住了。 他最后干脆生无可恋脸地扭过头去，随便卫奕宸和程天玮再“你侬我侬”多久了。 “吴锐？吴锐？” 卫奕宸用不赞同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吴锐，“不是说回去吗？你站在这发什么呆？” “……？！” 吴锐又是一噎，转头看了看周围，却见教室此时一片空荡，除了他和卫奕宸外再没有其他人。 就连程天玮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对不起卫少，我们这就走吧，车应该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吴锐连忙道歉，心里却是有些委屈。 还不是因为卫奕宸跟程天玮一直说个没完，让他根本插不上话！ 连他站在旁边等着都像是个多余的电灯泡！！ 这边两个人刚踏上回卫家的路途，那边程天玮则是已经一路疾行来到围墙边上了。 程天玮不是没想过留在学校要方便些，但对现在的他来说……一个人在喧嚣的食堂未免太过孤独。 一个人平时独来独往惯了，对孤独是会免疫的。 但如果让这样的一个人在贪恋上有人陪伴的滋味后……再度独自行动的话，他却会脆弱到瞬间失去所有免疫力、被孤独的病症所侵蚀打倒。 就连是像卫奕宸那样经过千锤百炼的人，都不能对和程天玮分开无动于衷，当前还没受过什么磨砺的程天玮会是什么心情可想而知。 敛了敛心神，程天玮强自让自己静下心来。 而后望着眼前那堵围墙，程天玮倒退几步深呼了一口气。 回想起早上“吊”在墙边的尴尬，程天玮窘了一下。 微红的脸上却是随之浮现了一丝笑意，紧接着跑动的步伐都似乎因此轻快了起来。 整合之前的经验，程天玮在双手碰触到墙顶的时候便朝上用力一攀，双腿也借助惯性踩着墙壁、进而迅速带动全身翻越而上。 等身体全然安稳地落于墙顶之后，程天玮便条件反射地噙笑转过头，想要和卫奕宸分享自己的心情。 却看到了一片空荡，“……” 程天玮怔了怔，随即垂下眼睫从墙上跃落在地。 脸上的笑意则不知何时早已消失无踪。 “唔……” 程天玮在脚跟碰触到地面的同时闷哼出声。 ……他崴到脚了。 程天玮稍稍活动了下有些刺痛的脚部，不由得轻吸一口气。 他还真是没用。 程天玮自嘲地想着，而后如感官失常般径自迈着步子往家中走去。 没错…… 他现在也是有家的人了。 而只要是在家里的话，他就算是一个人心里也会温暖许多。 —— 卫家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