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没怎么住过校,还请你多多关照。非要跑那么老远,我和他爸爸都劝不住。”容丽君在送清安和闻臾飞去车站的路上跟闻彬打着电话。 闻彬在那头别提多开心,他有强烈的预感闻臾飞后半辈子会带着媳妇儿和自己生活在一座城市里:“放心吧,都是自家孩子,臾飞没把你们当外人,我自然也不会把小安当外人。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当父母的也不用劝。” 这套说辞听着有点哄人上当的意味,容丽君感觉怪怪的,但一时也没发觉什么不妥:“这两个孩子都走了我还真有点空落落的感觉。” 闻彬安慰:“嫁姑娘也是这样的,你常来看他们嘛。” 越发怪了。 “我们在你学校附近租个房子,我骑车去上学。”闻臾飞目光灼灼谋划着他的理想小窝。 “不,你现在太忙了,课业重,租房离你近一点吧,我骑自行车坐公交都行,我每天在你实验室楼下接你放学。”清安毫不掩饰少年人刚刚步入未来盛宴展现出的狂热。 “那就在中间选个地方住吧,我们每天一起出门,晚上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闻臾飞那旁若无人、乐得自在的神情看得容丽君牙痒痒:“闻臾飞!” “到!”他响亮地应声全然没有一点被抓住作奸犯科把柄的自觉。 容丽君恶狠狠威胁他:“我可没说就这么把小安给你了啊,你别给我太过分。” 闻臾飞低声抗议:“我还能怎么过分啊?” “你……”她哑然。 确实,连最糟糕的都已经发生了。 清旭辉轻咳一声:“也就是说,注意安全,对,注意安全。” 清安咯咯的笑声传到容丽君的耳朵里,一改之前不管不顾的疯狂也不似埋头学习时的漠然,暖暖融融她只觉得听起来浑身熨帖,从后视镜里看了闻臾飞一眼,他正贴在清安耳边小声说着什么,似乎一双眼睛里只装得下这个人。如果说长大就是住进壳里,他俩很幸运地被关在了一起。 说不定,我真的可以相信他们的爱情终将战胜一切。 容丽君这样想着,带上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临到车站,两个大人越发不舍,有一句没一句地嘱咐清安照顾好自己,他们反复强调如果不是因为这段时间在张罗着开分店一定会举家送清安去学校报道,清安和闻臾飞一左一右安抚这两个依依惜别的人,还没说上几句,约好碰面的唐宋就从身后来了。 “叔叔阿姨好。”唐宋但凡出门,都会收拾得光鲜亮丽,除了被病气侵袭过度的面色看起来不够精神,其他处处称得上有风度。 “小唐啊,这……特地来送行怎么还拖个箱子呢?”容丽君纳罕。 唐宋说:“我不是来送行的,我跟他们一起走,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关照。” 他说这话时利落果决地并不像是离开一个长久定居的处所,而像是习惯了漂泊。容丽君一直觉得这孩子可怜又奇怪,他似乎总是只身一人,没有其他朋友也没有家人关心,他独立,但似乎是被迫独立。 “没有关照到你多少,出去打打工也的确比在县城里有前途些。”清旭辉说。 “您说得对,人是活的,活着就该多出去闯闯。”唐宋目光悠远,看向远处,又被层层山峦遮挡住,映着一段晦暗的前路。 一直到多年后,听到唐宋的全部经历,容丽君脑海里浮现的就是此时这一幕。 唐宋和闻臾飞、清安一同离开,他把他哥的遗物都留在那间出租房里,只带了点实用的东西上了去往省城的大巴。 “你这是怎么了?突然就变精神小伙了,我不适应。”闻臾飞问。 清安也跟着扭过头等他的回答。 唐宋:“我之前不就说了吗?我舍不得你们,在县城也没别的挂念,所以跟着走咯。” 闻臾飞撇撇嘴:“真的假的?” “是真的,我想换一种生活方式,也不知道晚不晚。”唐宋无奈地说。 “不晚,你跟我们一起租房子住吧。”清安够着腰越过闻臾飞去看他。 唐宋笑笑,感激他的亲近:“不了,我们住近一点就好,省得我天天提心吊胆消毒。” 闻臾飞踢了一下他的鞋,态度恶劣:“手机保持通畅,住我们方圆100米内。” 唐宋回踢一脚:“一定。” 三个人在市里停留了一下午,去给谢云川扫了墓,唐宋抚了抚那黑白照片,暗自说了什么,此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来,虽说是告别,但唐宋那缱绻的模样看起来更像是在表达重逢的心情。 清安有些不安,离开墓园后他问唐宋:“你是不是最近感觉不太好?” 唐宋云淡风轻地摆摆手:“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我药没停过。” 闻臾飞顺着清安的话问:“有没有检查各项指标?” “倒是有段时间没查了。”唐宋看着车窗外平原铺展开来,“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以往没这么客套啊。”闻臾飞也跟着看向窗外,忸怩地说,“你这家伙人还不错,也跟我们比较合得来,跟着吧,没事儿。” 唐宋戴上耳机,点开播放器,my/chemical/romance的《I/Don't/Love/You》响起,他哼了两句才调笑似地说:“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闻臾飞皱着眉瞪他一眼,他又嬉皮笑脸地续道:“没有你们的话。” 清安实则是在大学四年里真正喜欢上美术的。 在这所顶尖艺术类院校里他不仅学习到全面专业的知识,更接触到许多前卫开放的思潮,个性另类的学生非常多,似乎热烈的情感、狂放的表达不仅仅局限在创作中,更是融汇进他们奉献于艺术的行为和生活。 清安就像找到了一个出口,从那狭小的山坳里真正走到了平原上,辽阔无垠,一望无际。他才知道,原来人有那么多种,可以有那么多选择,也可以包容那么多不同,就连和闻臾飞手牵手走在校园里也并不会显得多么特别,他不仅开始抓住那源于自由的灵感,画了很多他想画的东西,也乐于去和各种各样的人相处。 闻臾飞忙于各种实验、课题、临床的时候,他完成了大量作品,既有抽象的也有具象的,既有无风无波的老旧家属院、街道、河堤,也有感情充盈的肢体纠缠,他不遮不掩地把他和闻臾飞感情的所有细节都填进自己的画作里,他不甘于沉默了,他要让他的爱情站到台前。绝大多数画他都堆在家里或者存在电脑里,时不时征求闻臾飞的意见后发社交软件,渐渐有不少人开始知道清安有个帅哥男朋友,有时还会遇见他们在校园里散步、打球。 “哎,你男朋友哪个学校的?”清安在公共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