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了?谁的电话?” 闻臾飞从不瞒他,坦荡地答:“冯叔叔,说我妈找到老房子去了。” 清安突然想起这世界上还有个对闻臾飞虎视眈眈的人,他收了收手臂,把闻臾飞勒得吐了口气。 闻臾飞笑出了声:“你干嘛,干扰驾驶员开车是要判刑的啊。” 清安闷闷地在他后背说:“她想抢走你。” 闻臾飞单手握车把,空出只手来,拍拍清安勒在腰上的手背:“不会的。” 他虽这样说,却知道他妈找他无外乎是想重新捡起当妈的责任,一定会让他跟着走,所以他这话的意思是,他不会走的。 当晚果然接到了熊书妤的电话,他听见那头有汽车引擎声,还有小孩的哭闹声,他妈在听筒里说:“臾飞,你明天过生日,晚上出来吃顿饭吧?” 容丽君正将洗净的一篓鲜枣搁在茶几上,指了指,打手语说:快些打完电话来吃。这家人有独特的交流暗语,闻臾飞点点头。 清安坐在沙发上吐出一个枣核,紧盯着闻臾飞的一举一动,板着脸的样子很有几分气场。 闻臾飞看在眼里只觉得他又拽又可爱,连带着在电话里的声音都柔和了许多:“好,我能带人一起来吗?” 熊书妤有些吃惊,她不知是怎样的关系才会让闻臾飞毫不避讳自己的家事,她想可能是女朋友吧,于是答应了。 当闻臾飞带着清安落座的时候,熊书妤费了好大的劲才没说出一句怎么是他。 她对那年给闻奶奶奔丧时的事情记忆犹新,她当时下定决心要重新给闻臾飞一个家,哪怕要她低头,承认自己年轻时的错误也没问题,但她站到楼道里,才说了一句话,这个孩子就上前拉住闻臾飞,更扎心的是,闻臾飞被他一牵,那点对母亲的陈年眷恋就化为乌有,好像另择栖息之地的迁徙动物,把她满腔的昂扬斗志一盆水泼熄。 熊书妤看见长大的这个孩子,面容变化不大,却给人更延展的感觉,也不似当年带着点犹疑,他的坚决似乎比自己有过之无不及,熊书妤感觉自己第一战就败退了下来。 她喂身边的小女孩吃了一口南瓜粥,温婉的模样勾起了闻臾飞久远的记忆,他先开了口:“怎么突然来找我?”他不做任何开场白,直言不讳。 “生日快乐。”熊书妤没有直接回答他,选择了迂回。 闻臾飞没什么笑意地牵了牵嘴角,仍然等待熊书妤答话。 “这是妹妹,今年四岁,叔叔还有个应酬在市里,比我们晚些来,估计也快到了。” 没人想听她介绍新家庭成员,清安很克制地压下对妹妹这个称呼的憎恶。 闻臾飞仍然不回话,也不再干等,吃起了面前价格高昂的饭菜,不时给清安夹些大鱼大肉。 熊书妤察觉到自己再不进入主题这俩人可能就要酒足饭饱离席了,于是有点端不住她那不紧不慢的架子,面具有了破绽,对上清安的目光时她回避了视线。 “我们家现在条件挺好的,在考虑移民,你如果想出国念书,也没有问题。”熊书妤用餐巾擦了擦那个小女孩的嘴巴,循着女孩的视线看了眼闻臾飞,“这是哥哥,喊哥哥。” 小女孩似乎准备开口,清安隔着桌子瞪了她一眼,她立刻哑火了。 闻臾飞对熊书妤的话反应非常平静:“好,但我目前没这个打算。” 熊书妤终于直说了:“你不愿意和我们一起生活吗?” 闻臾飞觉得这问题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愿意和你们一起生活?我甚至不认识那什么叔叔,我和你也相当不熟。” 熊书妤很漂亮,眉头皱起来时泫然欲泣:“我知道你怨妈妈,但血浓于水,我这么多年也不可能真的忘记你、不管你,我们只要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不就熟了吗?你们……”她视线掠过清安又转回来,“你们,还有容丽君夫妇,本来没有一丝关系,不也能处得很和睦吗?” 在闻臾飞面前,一提他的家——或者应该说是清安的家,他就满身利刺伸张:“容阿姨他们和你完全不一样。”他丢下一句就不再解释。 他明白了,熊书妤这个人对血缘的执着和常人不同,她自幼被血亲抛弃,又被血缘关系处处掣肘,她本该是最憎恶血液牵连的人,但她从闻臾飞身边逃了很多年,悔恨又纠结地活着,这段经历改变了她。 谁都知道,她离开时不是不爱自己的家庭,但她不仅对孩子丈夫狠心,对自己也狠心,她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要把不符合期待的一切都从生命中割离,她发觉自己和最痛恨的那伙人本质是一样的。于是她想,抛弃她的那个家庭,是不是也后悔过呢?最终她避之不及的东西又把她拴住了,她重新开始贪恋和谁血脉相连的感觉,她又生一个孩子,再组建一个家庭,甚至想把丢失的东西找回来。 “亲人之间有什么不能互相包容的?你不能原谅妈妈年轻时候做错的事情吗?”熊书妤不理解,连自己都能渐渐理解自己的亲生父母,闻臾飞就不能理解自己吗? 闻臾飞冷笑一声,把筷子重重一撂,他知道了熊书妤当年离开的真相,但仍旧觉得她自私,她不能为闻彬考虑,也不能为那么小的儿子考虑,她哪怕过着群居生活,实则独行惯了,他希望他妈再也不要妄想把他从现在的桃花源里带走,音量一点没放低地直言:“我是同性恋你也能包容我吗?” 熊书妤似乎没太听清,带着迷茫的神色凑近了一点,闻臾飞又一字一句自嘲道:“我只喜欢男人,你们谁能包容我?你可以?我爸可以?你的丈夫可以?” 清安听到这话往周围临近的几张桌子看了看,又把椅子朝闻臾飞挪近了些,将膝盖挨着他紧绷的腿。 熊书妤只短暂地怔愣片刻,浅浅地笑了,她这一战坚决要赢回来。 她把目光落在清安的身上,淡淡道:“他们能包容吗?” 闻臾飞没想到会被一击必杀,僵在了原地,清安单手抚了抚他的背,一双明亮的眼睛回视着熊书妤:“我们能。” 熊书妤不屑地哼笑一声,把那小女孩抱下凳子,不顾她的频频回头,牵着她走到前台去买单,然后离开了。 闻臾飞低着头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呆呆坐了几分钟才走出餐馆。 清安给容丽君打电话,说哥哥这边有点事今晚要很晚才能回家,容丽君非常理解,提醒了几句要小安千万留神那个疯女人,别让闻臾飞再被伤心。 却是已经晚了,闻臾飞自己把胸腔剖开,退敌一千自损八百,被他妈捅了一刀。 第33章 清安跟着闻臾飞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从大街走到小巷,穿过林立的楼房又转进老城区。 闻臾飞倒不觉得被刺痛,这是他早就在心里思忖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