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踱步三圈,盯住了客厅里那幅宝贝一样贡起来的得奖作品。 放月假的那天中午下起了瓢泼大雨,闻臾飞撑着伞背着包,跟着拥挤的人潮往校门外淌,雨水溅得他半条裤腿都湿透了,他干脆把裤管挽起来,肌肉匀称的小腿露在外面。 他正想着清安会不会没有带伞,打算绕去他的学校看看,就在学校门口不远处的一个屋檐下看见了探头探脑的少年。 清安撑着一把伞,手里还拿了一把绑好的,踮着脚越过攒动的伞顶张望,在阴雨天的一片灰败里,他显得那样色泽艳丽,闻臾飞心跳骤然加速,撒开长腿飞奔而去,掠起一串水花涟漪。 他就着惯性冲进伞底,清安也不避让,被结结实实撞在身后的墙壁上,他喜滋滋地去拉闻臾飞的手,从兜里掏出一颗奶糖塞在他的掌心:“终于放假了,还怕你没有伞呢。” “终于放假了,我也怕你没有伞呢。”闻臾飞学他的口吻说,话音刚落两个人就心有灵犀地展颜一笑。 “怎么中午就来接我?下午还去上课吗?” 清安看到他便不自觉地开心:“学校爆发流感,下午放假做消杀,不用去了。” 闻臾飞高兴地把他一搂:“太好啦!什么流感这么会挑时间。” 一路上闻臾飞也不打自己的伞了,理直气壮地挤在清安的伞下,攀在清安身上,伞一会儿向清安那边倾着一会儿又立直,体现出一种此地无银的公正立场。 这快活和谐的劲儿只持续到进门,他还没换鞋就发现那镇宅的宝贝不见了,当即一声厉喝:“小安的画儿呢?”他飞速扫过所有角落,都没看见那幅画,随即转身问清安,“小安,你画儿呢?怎么没挂着了?” 清安坦坦荡荡:“我把它卖给一个画廊老板了。” 闻臾飞怔怔望着他得有几秒钟才重新开口,他颇为不解:“这是你第一次拿奖的画,多珍贵啊,怎么能随随便便说卖就卖了呢?” 清安换好鞋把闻臾飞的拖鞋往他脚边踢了踢,示意闻臾飞进来再说,但他哥哥这时候火急火燎甚至还想出门去:“卖给谁了?我去拿回来,这要自己收藏的,不能卖!” 清安马上伸手拉住他:“哎,我卖都卖了,以后还要跟人家做生意,别去了吧,这幅也不是很好,我画更好的给你收藏,好吗?” “这个意义不一样啊!以后更好的我当然要收藏,你拿幅别的出来,我去跟人换。”闻臾飞眉头皱着,表情略显冷硬。 “我拿了好几幅过去,他只看上这个。”清安也开始急起来,他拉了拉闻臾飞的手,力道却很轻,语气有点央求的意思,“哥哥,先进门吧。” 闻臾飞再泼皮这时候也软了半截身子,板着脸换鞋去洗澡,不再搭理清安了。 上了饭桌两个人还在争。 “你很缺钱吗?你缺钱你说呀,叔叔阿姨会给你的,我的钱也全部可以给你。”闻臾飞左看看容丽君右看看清旭辉想拉个盟友群起攻之,谁知那两人眼观鼻鼻观心,显然已经被清安策反了。 “我不缺钱,我这次卖画是想留下这条路子,以后万一需要用钱不就帮得上家里的忙了吗?” “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闻臾飞没理由正面反驳的时候就开始从侧锋出击。 清安见招拆招:“跟你商量你会答应吗?你恨不得把我的草稿都留着传家!” “你也知道我舍不得,知道还偷偷卖画!”闻臾飞嗓门高了一点,清安就不出声了。 闻家没出息地当即后悔,又放轻声音:“是哪里来的老板?到你们画室去收的画吗?” 清安仍然不作声,清旭辉出来打圆场:“是姗姗认识的美术老师。小安说得也对,留个路子以后才好让作品发挥价值,况且他的画,他自己做得了主。来,哥哥把最后一个藕夹吃了,弟弟下次记得,要和哥哥商量,知道了吗?” 闻臾飞别过头不搭腔,把清旭辉分给他的藕夹塞进清安的碗里,清安闷头吃菜,只当自己还是个聋子。 雨到午后才停,清旭辉和容丽君已经出发去了厂里,天色仍旧不好,阴云滚滚,焖着像蒸桑拿一样的房间直让两个人都格外焦躁。 因为卖画的事情争执过几句后一直没人吭声,尽管都不让步也不打算顺着清旭辉搭的台阶下来,但午睡的时候还是默不作声地像以前一样并排躺在床上,两人背对着背中间像隔着三八线。 闻臾飞再一次做了光怪陆离又暧昧不清的梦,是被一阵闷雷惊扰醒来的,睁眼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眼见才睡了十多分钟,雷声阵阵似乎雨点又要开始往下落了,房间里的潮气几乎让空气都变得沉重,闻臾飞烦躁地一转身,倏忽愣住了。 他很久没有离清安这么近过,他覆着薄薄一层汗水的脸颊就在眼前,呼吸可闻,平常总装着一汪清泉的眼睛紧阖着,鸦羽似的眼睫轻轻扑闪,和某些梦里的景象那么相似,闻臾飞顺着清安脸颊上汗渍滑落的轨迹,让目光落在他微微张开柔软纤薄的嘴唇上,又追着脖颈上似乎还清晰的水痕挪向少年秀气但明晰的喉结。 闻臾飞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费尽力气也没法把一双眼睛从那段脖子上移开,戴舒妍的漫画里那些冲击一般的画面时隔几年又一一浮现在脑海里,少年的头向后仰起,露出脆弱咽喉的模样,被男人吮吻噬咬留下的印记,立时引动刚才还在腔子里的肝火直往下腹冲。 闻臾飞明明知道摘了耳机的清安听不见,但还是尝试着张口轻轻唤了声:“小安?” 闻臾飞胸如擂鼓,几乎掩盖外面的雷声。 清安似乎是因为燥热不自在地挣动了两下,贴闻臾飞的胸膛贴得越发紧,闻臾飞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落在一无所知的清安身上,魔怔一般一遍遍开口唤:“小安…小安…你醒着吗?” 他一边缓缓抬起手抹掉清安脸颊脖子上的汗水,一边开始在清安身上轻轻蹭动,鼻尖循着浅淡的洗涤剂芳香在清安发间逡巡。 着实是太热了点,闻臾飞心里想着,怎么这么难受,又怎么这么舒服。 他呼吸灼热牙齿咯咯打战,不知不觉手臂收紧把清安使劲困在怀抱里,当大雨猝不及防瓢泼而下打上窗棂,他的唇终于贴到了那截毫无防备的脖颈上。 “哥哥,你怎么了。” 清安突然出声时闻臾飞全身猛地一僵,差点吓得直接泄出来,但他手却不肯放开。他先是埋在那柔软的颈间粗喘两口气,然后徐徐抬起大汗淋漓的脸来,一双眼睛蓄满水汽,瞳孔里的情绪深不见底,他张嘴说话时语调几乎是稳不住的,还带着清安听不见的恳求语气:“小安……别动。” 清安盯着他的唇,想读出他表达的意思,也想读出他这个状态蕴含的感情,点点头没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