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的声响。 闻臾飞从公交站牌后面走出来,隔着马路远远望着清安,全凭誓死完成任务的意志力定住堪堪迈出的脚步才没有冲过去抱住他。他见蒋姗抱起另外两只小狗领着清安回到院内,又目送清安把受伤的小狗搂在怀里抱回家,在院外傻站了足足十分钟才慢慢走回去。 他敲了敲清家的门,容丽君拿着绷带和云南白药出来,清安坐在沙发上仍然没有放下那只出生第一天就捧在手心的小狗,闻臾飞走到他身边蹲下,眼睛落在被小狗乳牙刮得红肿的手臂上,目光温柔又坚决,打着手语道:给小狗起个名字吧。 还有一次,他终于暴露了。 清安正沿着校门口的陡坡往河边走,身后一辆接小孩的三轮车手刹没拉好,粗心的司机拔了钥匙就往校门口迎,三轮车顺着陡坡缓缓下滑。原本走在人行道上的清安并不会遭遇危险,但他恰好走到临街商铺较多的路段,为了避开水果摊和挑拣水果的顾客,清安绕到了马路上,三轮车直向这边而来。 周围的行人注意到危险纷纷惊呼,陷在寂静中的少年却对背后的危险一无所知,当他看到身边的行人飞快退开时乍然回头,就只看见闻臾飞把手中的自行车往路边一推,像把利刃从斜刺里蹿出来,冲到自己十几步开外的身前,拿后背抵着三轮车,两腿狠狠撑住地面。 由于距离清安还有十多米远,闻臾飞追赶不及,眼见失控车辆冲刺越来越快他没敢犹豫,他凭一股蛮劲抵歪了车把,车后货箱重重撞在电线杆上才勉强刹住车,他被巨力推得一个狗吃屎载在坡道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清安哭喊着跑过来的时候他仍然不觉得身上疼,只是看着清安满脸纵横的泪水又想到他避不开三轮车的原因心里疼得一塌糊涂。 清安扶着他站起身,各种皮外伤猩红青紫五彩斑斓,三轮车的司机嘴唇发着抖快步赶过来道歉,闻臾飞看看他背上的那个痴傻小孩,只说了句没事就抬脚走掉了。 一路上受伤的像是清安,他的眼泪决了堤一样一直没停过,闻臾飞抬起沾满灰尘的手,在裤子衣服上使劲擦干净替他一遍遍抹脸,把小花猫似的脸颊揉得越发狼狈,他笑呵呵地在清安脸上亲了两下,打着手语说:别哭啦!再哭回了家叔叔阿姨奶奶都觉得我欺负你,要害我挨揍。 清安这才一抽一抽压抑着泪水,比划着回道:疼不疼? 闻臾飞浑身攒足一股劲,深吸一口气,忍着身上的剧痛对清安摆出健美先生的造型,然后带着笑摇头。 清安又问:你怎么在这里? 这下闻臾飞恨不得当场装昏倒,他实在不希望长久以来鬼鬼祟祟的“跟踪”前功尽弃,于是又不打草稿地扯谎:我刚好路过,同学家住在附近。 虽然不知道清安信了几分,但从那以后每一次尾随,都没再见到清安回头过。 在冬至到来之前,闻奶奶织好了两件一模一样纹理的米色毛衣,先织的那件小一些,清安秋天时就已经穿上,后织的一件,赶在闻臾飞生日前完工,剩下的一团毛线则给清安织了一条围巾。 冬至一过,就是闻臾飞的生日了,这天压根轮不到闻奶奶张罗,容丽君撸起袖子在家中大摆筵席。说是大摆筵席其实也只是请了对面的一家老小和魏巍、蒋姗两个好吃佬。 清旭辉晚上仍旧出车,但特地给闻臾飞送回来一个水果蛋糕,几个小孩两眼放光,还没拆开包装就口水一流三尺长。 闻奶奶帮着容丽君忙进忙出,嘴里唠着闲话,闻臾飞就坐在客厅里看着那仨玩伴儿逗着一瘸一拐的小狗来顺。 来顺跟着它妈妈来福姓来,是清安取了一堆汪汪、旺旺、花花之后容丽君给定夺的。小花狗一会儿扑到蒋姗的脚上,一会儿拽着清安拖鞋上的毛球,一会儿又追着魏巍跑两圈,闻臾飞隐约听见厨房里奶奶说最近天冷了,血压又有点高,容丽君说那就多休息,每天过来吃饭。 他在自己12岁生日这天第一次觉得自己贪恋这样的烟火味道。 蛋糕摆上餐桌,闻臾飞拎了几个草莓塞到清安的嘴里,清安鼓着腮帮子用一手食指点两下腮部,那是一个简单的手语词:甜。 然后又轮到清安一阵挑挑拣拣,选了一个最大最红的草莓捉起来递到闻臾飞面前,他哥脸上带着温沉的笑意张嘴,心里别提多满足。 魏巍有样学样竖着食指拇指在蛋糕上检视,被闻臾飞一巴掌打回去。 闻臾飞问容丽君:“阿姨,小安生日是哪天?” 容丽君苦笑着说:“不知道呀,福利院也没有记录,我们之前倒是想过要不就把我们领养他的那天当作生日,结果一阵匆匆忙忙搞忘了,那天连在自己家吃顿饭庆祝一下都没成行,现在也还没上户口呢。” 闻奶奶温暖干燥的手替清安把新围巾摘下来:“要么就今天,跟臾飞一天过。” 容丽君漂亮的眼睛闪闪发光:“好啊,可惜没早点商量,辉哥不在家,不过没事,今天家里这么多人喜庆又热闹。”说完就朝清安比划着解释,请他做好许愿的准备。 等蜡烛逐一燃起,容丽君把丰富的菜色摆在蛋糕周围,蒋姗起身去关掉餐厅的灯,闻臾飞就像浸在这片暖黄色里,他抬手合十在胸前,闭眼前眼里印着闪动的烛光和清安跃跃欲试的模样,那明亮又温暖的两样事物几乎混淆在一起,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清安先许愿。 清安在众人的环绕下,仓促地拥有了一个生日并仓促地抢先许下愿望。 闻臾飞闭上眼睛,默念道:希望小安的愿望全都实现。 在清安家玩到八九点,闻臾飞和奶奶一起回家,洗漱完发现奶奶的卧房门缝里还透出一线亮光,闻臾飞便敲了敲门:“奶奶还没睡啊?” 闻奶奶语带笑意:“来把新毛衣试试看。” 闻臾飞推门而入,融进卧房橘黄色的取暖器光线里,他脱了校服,埋头往毛衣里面钻,一阵摸索却根本钻不出来:“奶奶你这是给我织毛衣还是套麻袋?领口太小了。” 闻奶奶笑着起身帮他把脑袋摘出来,噼里啪啦的静电让他头发根根竖直,看起来颇有点狂野不羁。 “你从生下来脑袋就大,我估计着就是个聪明孩子。” 闻臾飞一下下把头发捋顺,嘟哝着说:“头大显矮啊。” 奶奶打量了他好几眼才反驳:“你哪里矮?你在班里排队一直站最后,院子里年岁差不多的小朋友也就你最高,你说这话不怕魏家小子生气呀?” 你说这话魏家小子才更生气吧,闻臾飞腹诽。 看着奶奶脸上和蔼的笑和覆盖在笑容上沟壑般的皱纹,闻臾飞想起奶奶刚到县城来的时候,她人生地不熟,小臾飞每次出门都小大人似地牵着奶奶,怕她走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