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的。 他睫毛动了动, 抬眼便看见桌上显示着十点半的闹钟, 连忙从床上跳起来, 快步走到宿舍门前, 耳朵贴着听了听外面的声音,意外地发现并没有任何清晨查寝的惩戒者在外巡逻砸墙。 “怎么?”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简回头, 看见钟洵从被窝里钻出一颗脑袋,银发乱糟糟的, 睡眼惺忪地望着他。 “已经迟到了,但是没有惩戒者出现。”姜简平静地说。 他想, 应该是唐尹的手笔。 既然已经意识到惩戒者有可能是导致周星海死亡的头号嫌疑人, 加上姜简和钟洵给他提供了那么多马主任钻系统漏洞做坏事的信息, 任何一个谨慎的调查人员都不可能放任繁音系统继续运行下去。 “如果云汉科技真的不存在,马主任是从哪里和公司对接, 引入这款产品的?”姜简晨起的困意去得很快,难得不用按时间规定行事, 他径直靠在门上开始思考, “马主任和系统负责人打那通电话时我们刚好遇见他,没道理是专门弄虚作假演我们, 不是吗? “马主任实实在在与他们接触过, 糖糖的日志也说明相关人员真实存在过。可为什么云汉科技的存在像是被抹去了?” 一旦开始天马行空地推测可能性, 姜简的思路就收不住了。 “如果我们的假设成立, 实验名单上的学生是那个人在报复他们欺负过糖糖, 那么有没有可能周星海死时遇到的机关也是为了报复其他人而存在的惩戒者, 结果被错杀?我想我们还需要去地下再找找线索……不过,唐尹关了系统,我们还能靠考试不及格进仓库吗?” 钟洵听着姜简絮絮叨叨的声音,重新把头埋进被子里,翻身背对他。 他以前没有注意到,姜简分析问题的时候喜欢说出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说给其他人听,平静的声音在句末总是会变得轻柔,常常用反问做结,似乎在等着什么人回应一般。 忽然,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无端又冒出一抹白光,整个人感受到一股剧烈的疼痛,痛感顺着太阳穴蔓延,流淌过四肢百骸。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有一种无法控制的力量游走着,妄图占据他的大脑。 钟洵猛地掀了被子,坐起来,定定地看着姜简。 姜简嘴唇抖了抖,生生把他未尽的话吞了下去。眼前的钟洵敛了那浑身不吝的流氓痞气,眼下乌黑,狭长的眼眸中蕴藏着燥戾的气息,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显然没有睡好,姜简心想。 而且,看着比平时都要凶。 “抱歉。”姜简垂眸说。 他其实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也不懂钟洵为什么会莫名浑身怒火。他不够敏锐,也不懂察言观色为何物。不过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姜简推测只有自己能够成为理由。 他大胆推测,小心求证:“是我吵到你了吧。” 他没有用问句说,我是不是吵到了你,就好像是在与他对视的那一刻,已然为自己定了罪。 钟洵胸口一闷,感到心疼和酸楚交替撕扯着他,将身上另一股疼痛驱逐出去。 “没有。”他哑声说,目光落在姜简的赤脚上,皱起眉,“去把鞋穿上。” 姜简愣了一下,看到自己光脚踩在地上,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没穿鞋就跳下床了:“哦!” * 演播中心顶层,无通行证禁止进入的区域。 黑色的空间中,密密麻麻的数据一行行生成,组成幽微的蓝色光芒笼罩在这个看不到尽头的房间的顶部。 房间内有一块巨大的屏幕,分成许多个等大的矩形块,投影着每一个身处节目中的嘉宾的俯视视角,隔五分钟变化一组。 这里是所有嘉宾佩戴的腕带终端的后台总控制中心。 这里写着每个场记的代码,这里有场记们不见首尾的最上级。 009号感受到召唤,在钟洵的腕带上开了AI自动回复模式,又在钟洵身体机能监测上添加了自动保护程序,将信息流连接至后台总控平台。 “啧,好久不见。”他吊儿郎当地说。 这是他从001号降至009号后,第一次感受到自个儿领导的波段,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这种特殊波段中夹杂的那如沐春风般声音了。 领导问:“已经是第三次报错了,为什么不上传报告?” 009号知道领导在问什么,他答道:“误判了吧,他那么累,难免头晕眼花嘛。” “你可以这样敷衍我,但等那位先生回来之后,他要查看钟洵的数据,你准备怎么交代?” “数据说明一切。”009号说,“钟洵在不到三天内出现了三次恢复记忆的迹象,除了说明你写的屏蔽记忆的算法到处都是bug,一无是处,需要被优化,我还能交代什么?” “……” 无端被甩锅的领导顿了一下,忽然有些后悔让场记和其负责嘉宾同性别同性格。 009号把钟洵那股桀骜复制得淋漓尽致,整个一刺儿头。 “其他嘉宾恢复多少记忆都是在可容错的范围内。”他对009号苦口婆心道,“钟洵和别人不一样。” 是是是,谁都可以恢复,只有钟洵不可以恢复。 因此,别人能想起自己的记忆碎片,都很正常,只要没有到能被系统识别的危险程度,就不会有任何影响。但钟洵稍一想起什么,就只能看见一片白光。这是写在底层逻辑里的。 009号一点也不想听这些废话。 他将错误报告打包传给领导,直言道:“我们的记忆屏蔽功能从钟洵来之后就开始优化,到现在都没能完全有效控制。他多么敏锐的一个人,白光闪过的次数再多一些,绝对会被他发现的。提交错误报告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要无法抑制他的自主意识,这个问题会一直存在。” 话音刚落,009号忽然想起姜简。 以往钟洵再怎么无意识抵抗记忆屏蔽,也不会像这次这么频繁,似乎自从回来遇到姜简开始,情况就开始有些不受控制了。 * “你有没有偶尔眼前忽然一白的感觉?” 钟洵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左转右看,抓着头发,试图弄出些造型。 “没有。”姜简打开衣柜,看了一眼被他整齐叠好的黑色风衣,眼眸变得有些柔和,连带着对钟洵讲话都没那么冰冷,“你或许是太累了。” “我这都是为了谁?”钟洵没好气地说。 他走出卫生间,从姜简身侧路过,抬手按了按他脑后微微翘起的卷发。 带了些怨念,用拇指用力抵了抵他的后脑勺。 如果不是因为姜简那破人设要求,他天天逃课补觉,才不跟他半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