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册上记着的约莫有二十余人,若是挨个调查,要下一番苦功不说,该怎么在京城中掩人耳目地查又是另一难题。 长孙彧点点头表示赞同:“还有一点。这一夜间没的是整个高府,也并非是在城外遇刺受害,想把这么大件事瞒过去,定是用了什么法子来粉饰这一切。可至于究竟当时有什么异样,也再无人知晓,都随着那一堆废墟灰飞烟灭了。”’说着他又心怀不甘地叹了口气。 周藏晏偷偷看了眼身旁站着的人,对方脸上尽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反而让他看得心中一怵。 “唉,年少之时廉清还与我一同看话本,一同被先生罚抄书,甚至还说等以后两家孩子长大了一定要结成亲家……真是世事难料,他清廉一生,却是葬身于那无情的火场中。” 闻言高泞脸上终于有了些细微的变化。结成亲家?什么亲家? 周藏晏心中一乐,勾了勾嘴角,“这么说来,令媛也已及笄,如今可是有婚配了?” 长孙彧摇摇头,嘴里还念叨着要是周藏晏有儿子,指不定现在他俩才是亲家。 周藏晏笑着,不如就借此给高泞和长孙府拉条红线?既然是高廉清和长孙彧定下的娃娃亲,那他不如成人之美,替故友了了这桩心愿。往后高泞的路难走,即使查出真凶也未必能完美脱身,但若是与长孙府攀上关系,总也是多了个保障,相信那些人也不敢轻易对高泞下手。 “长……”“爹!”周藏晏刚开口,会客厅中便闯进了位俏丽姑娘,吓得他一时噤了声。 那姑娘跑到长孙彧身边,便被拖着向厅中其他人问好:“这是小女攸宁。正聊到你呢,来,宁儿,这是周校尉,特地从闽州来看爹爹的。” “周伯伯好!”长孙攸宁笑得很甜,目光循去时自然而然也落在周藏晏同行之人身上。她脸上瞬间惊喜万分,“你怎么也在这!” 高泞还没从长孙彧的那句“宁儿”中回过神,又立马被长孙攸宁的话弄得发懵:“上次对你态度不好,实在是不好意思…那日一时心急没来得及和你说谢谢,也很不好意思。” “敢问姑娘是……?” 长孙攸宁弯着眼尾,“不记得啦?前几日你在街上救了我呀。” 高泞颇疑惑地将人打量了一番,忽然想起什么,眼前之人好像就是那个……女扮男装还不忘抹脂粉的“小公子”。 看着俩小孩,周藏晏乐呵呵的,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原来你们认识啊。” -------------------- 月亮准时了 (明天不更嗷,周五见家人们 第82章 良人 二人从长孙府离开后,高泞一脸沉闷,周藏晏则恰恰相反,若是再年轻个二十余岁,许是能一边哼着曲儿一边蹦跳回高府。高泞见他如此也不知该说什么,若不是听长孙彧提起,他还真不记得因为同名而定下的那桩,所谓的娃娃亲。 周藏晏的喜悦一路延续到高府,虽膝下无子,却也早将高泞当成了半个亲生儿子。人年纪大了就喜欢看着小辈成家那副喜气洋洋的模样,在他眼中,这天赐的好姻缘许是就要在他手中成了。 以至于高泞邀他商量如何查案之时,他心里还惦记着给人牵红线。 二人刚坐下,门外就适时传来人声。高泞起身时只说去长孙府办事,让李晚玑在府里好好待着。可他在府里坐也坐不好,站久了腰还酸,又不好在人忙碌之时叨扰,便想了个法子在门口拦下送茶的小厮,说是替他端进去。 高泞见到来人很是惊喜,李晚玑规规矩矩地给周藏晏上了茶,随后又走到高泞面前,背对着旁人端起茶杯,嘴里还小声念了句将军用茶。 “我自己来。”说着,高泞伸手去接那只已悬在空中的杯子,手指有意无意地蹭过李晚玑的手,又在落下的一刻轻轻勾了勾对方的小指。 “没想到你还订过娃娃亲。”周藏晏的声音忽然在厅中响起。 李晚玑一愣,看着高泞皱了皱眉头。 高泞见势不妙,“您也说是幼时,晚辈实在没有印象了。” “哎,这又有何妨?再说了,你和那宁儿姑娘不是认识么?”周藏晏笑道。 李晚玑听得更迷糊了,宁儿?哪来的宁儿姑娘?他朝高泞挤了个不太好看的笑,留下一句将军慢用,然后迅速退了出去。 “只有过一面之缘,且谈不上认识。”高泞想叫住李晚玑,可坐在一旁的周藏晏让他不得不消了这个念头。他倒是纳闷了,好好的怎么忽然在人前谈起这件事,还偏偏是在李晚玑面前。 润了润喉咙,周藏晏将身子往前坐了些,已是一脸喜气:“我看那长孙小姐对你印象不错,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在幼时定下过婚约,不如趁现在……” “哎!”仿佛是在门外候着一般,李晚玑忽然闯进来,直奔高泞面前,“小的今朝为将军算了一卦运势,说是今日不宜饮茶。您看我这脑袋就是记不住事,将军还没动过吧?” “……”高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也不等对方有什么反应,李晚玑在片刻间便将桌上的茶杯夺到手中,留下一个熟悉的、惹人厌的笑容。“那小的先退下了,将军渴了再传人送水来。” 看着李晚玑离去的背影,高泞心头一紧:完了。 周藏晏坐在一旁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一切,但很快又浮现了一个自认合理的猜想——依高泞如今的性子断不会留一个陌生外人在府,莫非是因对方家中姊妹…与这小子有什么关系? 若是高泞深藏不露,在外头欠下什么风流桃花债,那他也不能害了人家长孙姑娘。周藏晏轻咳一声,问:“你对长孙小姐印象如何?” 高泞本想着含糊过去,但见到周藏晏态度明确,他必须得清楚与对方交待:“长孙小姐活泼开朗,生的也是一副招人喜爱的模样。但晚辈心中早有良人,恐怕是得辜负家父与您的这番好意了。” “嗯?你说说,是哪家姑娘?” “……”高泞抿了抿唇,沉默片刻后道,“不是姑娘。” 心中那句“行,我试试替你牵线”忽然如鲠在喉,周藏晏微微蹙眉,端起手边的茶猛灌了一口。 厅中二人尽无言,皆是沉默了许久,周藏晏才开口再问:“你可是想好了?两个男人不能成婚也不能传宗接代,更是写不进你高家族谱。你好不容易才活了下来,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高家断在你这一辈?” 对此,高泞在遇上李晚玑前已有了明确的答案,他不假思索道:“且不说其他,即便是与女子成婚,晚辈也并不想留下后代。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即使事后功成身退,也难保日后不会遭人报复。我幸于上天庇佑才得以苟活至此,但我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