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声痛哭道:“草民冒昧,请将军为我们做主啊!” 卢怀钟是先站出来的,挡在高泞身侧稍稍拦了拦,面露不满。高泞用手挡了挡他,示意他往后退退。 “发生什么了?”高泞柔声道,弯腰要扶起跪在地上的长者,却被对方抓住他的手,抬起的脸上满是褶皱,一双朦胧的瞳孔被泪水淹了大半。 “家中小女走失一月有余,城里城外都叫我们找了个遍,可连根头发都找不着。” 本跪在后头的老翁也爬到他脚边,用沙哑的声音哭诉着:“我们去报了官,把小女唯一一张画像都交了上去,可这一个多月过去了,要找的人还是连个影子都没有。结果今天,结果今天他们却转头不认。” “我们只有这一个女儿啊,将军替我们……”哭着,老妇人忽然没了声,老翁搀扶不及,只能看着自己老伴昏倒在地。 高泞见状连忙将人扶起,使了个眼色给卢怀钟,让人把老翁一并扶进府里。 “我帮你。”李晚玑从他身后快步向前,扶住了老妇人另一边的胳膊。高泞欣许地勾勾嘴角,默默将人的重量往自己这边倾。 老妇还昏睡在床上,李晚玑给满面忧心的老翁斟了杯水,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开这个口,耳边却传来高泞的声音,“介意与我细说么?” 李晚玑倒是头一次见他如此温柔耐心。 老翁恋恋不舍地收回投在床上的眼神,耷眼皮看向高泞,“小女名叫杜鸢,是上月十五走失的,她从来都不是会彻夜不归的孩子,第二天我便拉着她娘去衙府报官,生怕他们认不得人,还给了他们一张鸢儿的画像作据。” “我和她娘也没闲着,皆用这把老骨头把鸢儿会去的地方,城里城外挨着寻了个遍,可还是见不着个人影。街邻都说是人没了…我们怎听得了这话?便去衙府追问他们,结果里头的人和我们说压根没听过此事,让我们自己再回去找找,别丢了人就往他们那赶,说如果人人都这样,那他们要浪费多少时间。” 高泞不显意外,静静坐在一旁听老翁说。 “我和鸢儿她娘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我们老来得子已是不易,鸢儿她才刚及笄……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来寻将军您呀!” 高泞问他,“杜姑娘可有在事前交代过自己行踪?” 杜老翁摇摇头,“只说是和熟识的朋友一同出去买些东西,会晚点回来,谁知道这一去……再也没回来过了。”说着,他又开始吸鼻子。 李晚玑拍了拍杜老翁的背,把水往他面前又推了推。杜老翁点点头,想来是说得也口渴,端起杯子又看了看另外二人的眼色,才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 高泞垂眸,似是作了一番思索才继续开口,“若有线索我必会多加留意,只是我也无法许诺一定能寻回杜姑娘,还望您做好该有的准备。” “咳咳,咳咳…”声音是从床上传来的,杜老翁闻声立马放下杯子蹒跚到床边,握着杜夫人发颤的手。 杜夫人颤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见她手悬在空中,高泞又没有要动的意思,李晚玑便伸手替他收了过来。 “鸢儿离开时穿的鞋是我给她缝的,这是用剩下的料子做的软帕,我照着缝了个一样的花式,都是这春燕纸鸢。此事是我们多有冒犯,但实在是因为爱子心切,衙府不理会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能找谁,还希望将军……” 高泞笑笑,“不必说这些,无家何有国,我既要护国,便是要先护民。一会有人领二位出府,先好生歇息罢。” 高泞离开后,李晚玑也紧随其后,抓着那块帕子快步到他身旁。 “这个,你不拿着吗?” “啊”高泞看着在眼前晃动的软帕,醒觉过来,“谢谢。” 李晚玑看着他的脸一笑,“没想到你还是挺有良知的嘛。我还以为你其实和那些饱食终日的‘官’是一丘之貉,今日看来是我错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约莫是从卢怀钟挡在高泞身前开始,李晚玑便在一旁看着,似是应了那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跪在地上的老者令他心里一阵空,可众目睽睽之下他却像被成吨的青铜束住了脚,动弹不得,直至高泞先动了手,他才跟着一齐将人送进府里。 “所以云良阁的姑娘们都是因此才不愿报官么?” “就算是报官也得不到好的答复,更何况她们的身份……估计是还要被人平白戏弄一番。” “他们一向如此么?” “他们?衙府那群人么?” 高泞“嗯”一声。 李晚玑跟他并排走着,“我是四年前下的…四年前开始在京城谋生,似乎从那时开始便是如此,给人算命也能常常能看到些事情,看得多自然也就懂了。” 高泞默声不语,似是在思考着什么。直到他驻足时才开口,“还有什么事么?若是没有,我便去处理事务,今日就不送了。” “啊?哦,好。” 夜晚,卢怀钟循例给在书房的高泞送汤药,还是没忍住过问,“少爷当真要帮那对老夫妇找女儿么?” 高泞吹着汤药散出来的热气,“都听到了?” 卢怀钟有些扭捏,毕竟这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 “再去打听打听那些对衙府不满的百姓。”高泞将碗端到嘴边,嘴唇贴着光滑的瓷面缓缓道。 他得看看,他们值不值得帮。 第52章 红柳金钗 山中。 夜素来是静的,偶有风过簌簌,又或促织声声,院中顒望可见满空繁星,令人心旷神怡。 李晚玑沐了浴,坐在石阶上吹风。风拂着他披散的青丝,扬起的却是满腔愁思。偌大的空中不仅有繁星点点,还有那透着寒光的银蟾,而他只能独身叹桂华永隽,珠斗难参。 许是因白日见着的那对老夫妇,他就这么伴着悠悠红香,推开了另一扇门。 李清粤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曾来过,约是过了两年,他才敢来扫去这满屋的尘埃。李晚玑点了火,微弱的烛光覆在摆放齐整的玛瑙与玉石之上,朦胧中透着几近虚幻的美好。 这两年里,每当他想起李清粤,都会来聚宝阁,嗅着散落在缝隙中的烟茶味入眠。他还记得,八年前、十八年前,似乎也是这么枕在李清粤的腿上,数着木柜上那闪闪发光的玲珑玉石。 手指轻抚过光亮的滑面,李晚玑仿佛能从透亮的棱面中看到师父的笑脸。绿翡、白玉,田黄……皆是他曾经朝思暮想的宝贝,可如今这屋没了主人,就连这些展示在外的珍宝都变得黯淡。 屋中放了块通透的玛瑙,本就是艳红夺目,如今染了光更显耀眼。这和李清粤赠与高瑥宁的是同一块料子,当时李清粤切割后想试着打磨成型,正值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