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谢灵均还未看清眼前的景象,便被钻心的疼痛累得连连痛嘶。 低头一看,他的胸口当真被一把剑给钻了。 “醒了?” 谢灵均忍着痛苦,从床边寻到薄言的身影,想起昏迷之前的一切,“我不是死了吗?” 薄言啃着苹果,端给他一碗汤药,“不拔就死不了。止痛的,喝了。” 谢灵均抬手,牵动伤口又嘶了一声,惨白着一张脸,“我都这样了,你不能喂我嘴里?” 薄言一顿,即刻将碗放了回去。 谢灵均:“……” 沉默片刻,自己拉扯着身子刨回来,一口喝了。 薄言:“你看,这不没事?” 谢灵均懒得看他,“到底怎么回事?这不是龙鳞剑吗?” 薄言:“我的龙鳞,只要我不运功,满四十九天之后它自己就会脱落,不会有大碍,反而可以洗经伐髓,有利于修行。” 谢灵均:“……也就说,这四十九天我的小命随时攥在你手里?” 薄言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谢灵均咬牙攥拳,“你!” 一动气,越发痛苦,开个口他便捂着伤口偃旗息鼓。 良久,谢灵均没好气问道:“不能拔,至少能隐匿了?这样出去我有何颜面?” “这个可以。” 薄言抬手,银光锃亮的黑剑便从他胸口消失。 谢灵均平复片刻,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 薄言看出他的意图,“她以为你死了,跑了,箫剑星也跟着跑了。” 谢灵均闻言收回视线,盯着帐顶很久没有出声,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麻木。 薄言又啃了一口,说得有些含混不清,“若还是放不下,便去吧。” 情之一事,他虽然不懂,却也知道难熬,比之胸口的剑伤更甚。 未料,谢灵均却轻轻摇头,“如此也好。” “一如我之前所言,以别有用心开始的缘分,结不出好果子。我当初给她当头一棒,现在她还我致命一击,她既然要的是公平,如此也算是扯平了。” 薄言确认道:“想清楚了?” 谢灵均收了神思,带了点笑意,“再清楚不过。” 又待了两日,两人终于离开此界。 回到修真界,却不再是逐浪城。 一艘飞舟从一片绿林山地上一掠而过,谢灵均躺在船尾,薄言坐在船头。 此时正值清晨,迎着一片和煦的霞光,鼻尖还带着晨露的湿润。 谢灵均摘下手里的最后一片树叶子,将光秃秃的树枝给丢了,拍了拍手,抬眼又对上不动如山的背影,张了张嘴,眼神有些复杂。 薄言就跟背后长了眼睛,“想说什么?” 如此,谢灵均没再纠结,“那天晚上能说出那番话,你是不是也重生了?” 他能想起关于夕湫的一切,自然能想起其他。 两相对比,如今能走上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路,还得从一开始的小龙潭说起。 薄言没有否认,“算是吧。” 谢灵均呵笑了一声,“这么说你一早知道逐浪秘境里有你的内丹?” 薄言:“不算,朦朦胧胧知道点。” 谢灵均:“信你有鬼,我早该知道的,都是你太会骗人,竟然拿夕湫当挡箭牌。夕湫并非我阿姊,你,你才是我阿兄。” 最后半句他说得有些轻,怕被否认似的。 薄言依然纹丝不动,并未否认,但也并未承认。 谢灵均却有些满意,嘴角翘起微弧,很快低头捡起一片叶子把玩。 玩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他又道:“你说你在小龙潭困了一千年,必然比我大,但为何我小时候从未听家里人说起你和你母亲的事?” 薄言:“许是他们一别两宽各自安好也不一定,毕竟我与母亲身份敏感,若真留在陆上只会多有不便,带我离开,只怕也有这些考虑。” 谢灵均点了点头,“有道理,但何至于把你困起来?” 薄言顿了顿,“我早几百年身体不好,那困阵,多半是她出去之前布下的,怕我出事。” 谢灵均:“这么一想,内丹只怕也是这个原因。” 顿了顿,他又问,“不过也太谨慎了些,不过是出趟门,好似不回来了一样。” 谢灵均脑子里闪过一丝灵光,但却没有抓住。 薄言忽然回头,“你可要提前与谢家去信?” 谢灵均:“什么?” 薄言:“你如今身上有伤,还是回去得好,更何况这次秘境动静不小,你不回只怕他也会来找你。” 谢灵均:“也对,那咱们现在就回罗浮城。” 薄言没再说什么,掌心灵光微聚,飞舟的速度瞬间提升了不少。 【听他们一说,这个内丹多半是妈妈剖出来的。】 【出于保护,是想叫儿子有了自保能力之后才出来寻找,用心良苦。】 【如此说来她当初离开,知道自己极有可能回不来?】 【这完全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走的嘛!】 【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直觉和薄家有关系。】 【这事儿谢钟离肯定内情!】 【回去了正好,到时候对他严刑拷打一番。】 【哈哈谁拷打谁啊?】 …… 朝阳初生,前头的峡谷终于看见了尽头。 此处的山林植被已经完全不似刚才,放眼望去灵树稀疏,树与树之间皆缠着藤蔓。 有的藤蔓遒劲有力,奋力向上,与其他树木之间相互勾缠,蔓下垂着不少浅绿色的球状物,瞧着像是瓜果。有的则一片枯黄,露出光秃秃的地面,似乎枯死了。 谢灵均觉得好奇,抬手摘了一个果子,却不是什么能吃的东西,“怎么是葫芦?我还以为什么好东西。” 薄言侧了一眼,“你不喜欢,自有旁人喜欢,给人还回去。” 谢灵均:“你怎知是人种的?我瞧着像是无主之物……” 话说到一半,深谷里忽然传出一声巨响。 “桀——” 鸟不像鸟兽不像兽,铺天盖地的威压叫整个山谷瞬间为之一震。 谢灵均从中听出不悦的信号,瞬间丢了手里的葫芦,“还给你还给你!都是误会,我就是路过!” 连忙撇清关系。 但那叫声并未就此停下。 “桀!桀!” 一连两道,远不如方才绵长。 不知道是不是谢灵均的错觉,他似乎从中听出亲昵的意思。 飞舟忽然放缓了速度。 谢灵均正要问呢,就见前头的薄言忽然动了,一颗水珠在掌心浮现,微微一抬,水珠便飞向天穹。 等飞至云层,那水珠骤然爆裂开来。 谢灵均便见,刚才还日头正好的头顶眨眼就被阴云笼罩了。 不过片刻,水滴淅沥而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