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白亮的灯光透过手臂缝隙蛮横地钻进来些,像在提醒他逃避没有用。 沈宁深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低低沉沉,敲在他身上。他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在祸及他人,知道自己不占理,该跟沈宁深说声抱歉,只是……在燥热平复下去之后,在意识到自己刚刚有多渴望对方的信息素后,一些晦暗的过往片段层层叠叠覆盖漫上心头,压得他窒息想吐。 或许因为刚刚发热,他的手指节白中泛粉,却用力绷紧攥着,手背上的青筋在薄而白的皮肤下轻微凸起,格外明显。他握着拳弓起身体,脸更加埋向床褥,手臂用力压着自己脸,就好像想将自己埋起来一样。 沈宁深扫了他一眼,浅色瞳仁微微缩了下,正巧这时楼下有人按门铃,沈宁深便下去了。 随着沈宁深下楼的脚步声,顾念辞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一些。楼下传来像是搬东西的声音,很平凡很日常,就好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天,而刚刚发生的事情则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倏然出现,又悄然湮灭。 楼下的声音衬得这卧室格外安静,顾念辞用力握了一下拳,深呼吸了下,从床上起身。 前面进来他全然没注意沈宁深的卧室,现在才真的看清,简单到一目了然,最醒目的就是右侧一大排书架,书桌简直干净规整得不像用过,有种冰冷的秩序感,不够有人情味。 顾念辞对他的卧室不感兴趣,只是随意扫了几眼,看到卧室带了个卫生间,便走了进去,用冷水冲了一把自己的脸,又胡乱抹了下。额前的黑发湿漉漉的,眼尾的那一抹红还残留了一点点,他看着那抹红,眼神暗了暗,修长的手拍在自己脸上,残暴地用力揉搓了一下,仿佛要把自己搓清醒。 给自己施完虐,他便移了尊驾下楼了,走到楼梯口,听到客厅说话的声音,紧接着是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片刻后,客厅归于平静。 沈宁深刚关上门往里走,就撞上从楼梯那里出来的顾念辞,黑发雪肤,眼尾鼻尖微红,桃花眼轻抬间,流光溢彩在他眼中流转。 沈宁深表情顿了下,移开视线,淡声道:“好了吗?” “嗯。” 说完两人又陷入沉默,沈宁深瘦长的手指弯了弯,大拇指指腹按着食指拭了拭。在楼上的时候,他被顾念辞的一系列奇怪反应弄的没来得及细细思考,到了楼下,他才后知后觉地惊出一个念头——他的信息素安抚了顾念辞。 所以,他们信息素……匹配了。 顾念辞头脑恢复了理智,本来是打算跟沈宁深说一声抱歉的,但诡异的沉默之后,顾念辞眼皮跳了下。 沈宁深猜到了。 顾念辞心里一阵窒息,这糟糕的沉默更是让他脚趾抠地。 即便这几天两人大摩擦小摩擦不断,但顾念辞还是必须客观地承认,沈宁深长相十分优越,再加上他的信息素等级和成绩,简直就是三个光环齐开。像他这样的人肯定接受过很多人示好和告白,心理层面多半是自信满满的,知道自己和他匹配上了,心里一定觉得自己会喜欢他。 喜欢沈宁深?绝无可能! 顾念辞余光觑了下沈宁深,发觉沈宁深也在看他,嘴皮动了动,似乎准备说些什么。 顾念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赶在沈宁深开口之前,大声而坚定地道:“我不会喜欢你的!” 沈宁深被他这一声犹如梁山好汉一般的宣言搞得愣了下,薄唇扯了扯,默然地看了他一会。顾念辞也强撑着回视他,就好像谁先移开谁就输了,但沈宁深看得太淡定,那神情就好像在细细打量他。 顾念辞被他看得耳朵微微发红起来,就在快要撑不住,想要战术性咳嗽移开视线的时候,沈宁深「哦」了一声,移开了视线。他不紧不慢地往里走,与顾念辞擦身而过时,在顾念辞耳边低声问了句:“你还有事?” 沈宁深的声音本来就又低又苏,十分好听,随便一句话都能撩人,现在附在他耳边,细微的气音跟着吹到他耳廓里,听得他一阵痒。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压不住 就是这话有点欠了。 顾念辞不知道自己耳朵红了,转头瞪了他下,气势汹汹道:“跟你能有什么事。”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纸老虎,沈宁深嗅着空气中残留的极淡的栀子花香,在心里评价了句。 顾念辞推门进了屋,顾姥姥正在厨房洗水果,看他回来便问现在要不要吃,却见顾念辞只闷声说了句「不吃」,就踩着拖鞋就噔噔噔往楼上跑,就跟背后有人追他似的。 顾姥姥疑惑地咕哝了一声,也没多想,又继续去洗水果了。 顾念辞进了卧室,动作迅速地哐当关上门。屋内静悄悄的,针落可闻,顾念辞后背靠在门上,靠了好一会,刚刚被沈宁深低语过的耳朵总觉得有些痒,有些烫,顾念辞伸手用力捏揉了自己耳朵,想把那奇怪的痒感给驱退。 既然刚才已经说清楚了,沈宁深应该就不会误会了。 其实他倒不是讨厌沈宁深,他只是单纯地讨厌和Alpha匹配了这件事而已。和谁匹配上对他来说意义都不大,无论和谁匹配,他都会抗拒。 只因为信息素匹配而喜欢?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又不是动物,怎么可能就因为个信息素就喜欢了。 或许是刚才发热过,身上出了些汗,顾念辞暴躁地扯了下自己毛衣领口,又觉得毛衣裹得有些闷,干脆脱了外套进了浴室。 粗线深灰毛衣被他扔进脏衣篮,阻隔贴纸的颜色在雪色皮肤上极为明显,顾念辞伸手去撕阻隔贴纸,脑海里莫名想到下午沈宁深帮他贴这块贴纸的情形。 他捏着贴纸的手顿了一下,回过神来后大力一扯,迅速把贴纸扔进垃圾篓,就跟那贴纸烫手一样。 清甜的栀子花香瞬间在浴室扩开,顾念辞打开淋浴头,转向冷水。大冬天被冷水冲,冻得他不由打了个颤,双手握得泛白,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固执地让冷水冲了好一会。 寒意遍体后,体内残余的那种难耐的痒好像消停了下来,顾念辞忍着又冲了一会,这才转开温水,开始洗澡。 洗完澡顾念辞本来还想写会稿子,毕竟今天去医院他的钱基本都花光了,早点过稿早点拿钱。但刚打开电脑写了几行,手就开始有些发软,身体又逐渐燥热起来。 大脑好像没办法思考一样,敲下的词句删了又输,输了又删,反反复复十几分钟,才写了短短一段。 顾念辞拧眉啧了一声,关了电脑关了灯,闷头往床上倒,钻进被子。 睡一觉就好了,顾念辞心里想着。 然而也不知道是被子太暖和还是他自己身体在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