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闭眼晃起秋千,不多时,听见一声咳嗽,转眸看去,神情一凛。 “齐王殿下。” 一身鲜艳绣服的齐王站在不远处,抬手笑了下,“好久不见。” 此人虽可恶,但礼节不能少,殊丽起身福福身子,算是见礼了,面上淡如云。 今时不同往日,殊丽不止是御前红人,还成了天子的枕边人,齐王得了教训,不敢再对她生出非分之想,更不敢行轻薄之举。 “本王过来不为那事,你别紧张。” 被贬去贫瘠之地倒是让他稳重不少,至少不再浪荡没正形儿了。也是,在看透了天子翻脸不认人的狠辣本性后,哪还敢任性放肆。 “殿下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齐王左右瞄了瞄,上前半步,极快地鞠了一躬,“以前是本王不懂事,多有冒犯,还望姑姑见谅,别再计较。” 计较?她一个宫女,如何能与高高在上的亲王计较? 殊丽笑笑,没什么温度,“王爷抬举奴婢了,奴婢怎敢放在心上。” “不不不。”齐王赶忙摆手,“能得圣宠,何必自贬。” 如此谦虚唯诺的齐王让殊丽感到陌生,莫不是被天子训斥了,特意过来道歉,却又抹不开脸面,所以说得隐晦? 除此之外,殊丽再找不到能够解释齐王异常行为的理由了。 “奴婢听懂了,王爷若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齐王笑着点点头,转身之际眼眸一沉,若非天子暗示,他才不会低头给一个宫婢认错! 不过她也算通透,懂得给自己留后路,没有恃宠而骄。 既做了天子的女人,他不会再起歪心思,美/色在性命面前不值一文。 走出一段路后,迎面遇见身穿铠甲的煜王。 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多年未见,毫无感情可言。 “呦,这不是五弟么!不是说你要出家修行,是吃不了苦头还俗了吗?” 煜王最近长高不少,比齐王矮了一个拇指,不过他年纪小,照这个势头来看,要不了两年就能赶上齐王。 五个兄弟都是身量颀长的,即便煜王还没有长起来,在同龄人中也算是高挑的,可齐王每次都拿他的身高取乐,在宴会上还会喊他小矮子,煜王耿耿于怀多年,看这个兄长也是哪哪儿不顺眼。 “三皇兄是从尚衣监出来的,不会是去赔礼道歉的吧?” 齐王在宫中那点荒唐事早已传开,不是秘密。 煜王冷着一张脸讥诮,像是在述说一件寻常事,不带感情,可越是这样越让齐王觉得难堪。 看他还是一副修行人的自律模样,齐王起了作弄的心思,笑着揽住他的肩,“兄弟见面,别聊煞风景的,走,为兄带你出宫转转,见识些新鲜的。” 对于寻花问柳之徒而言,新鲜的等于花楼里新进的姑娘,煜王撇开他的手,冰冷冷道:“没兴趣,皇兄刚受罚不久,不该好好反省,洁身自好么。女子香固然美好,但越美好越有毒。” 被一个雏鸡少年教训,齐王脸上顿觉无光,不过他无光的糗事多了,也不在意再来一桩,“为兄跟你逗笑呢,瞧你脸拉的,快到地上了。” “一点儿不好笑。” 煜王绕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径自去往尚衣监,找到了木桃。 “衣服划破了,帮我补一下。” 木桃吃得腮帮鼓鼓,不解地瞪大眼睛,“殿下衣服破了,去找近侍,找奴婢干嘛?” 再说,堂堂一个亲王,还能没有更换的衣裳? 煜王不管那个,脱下外衫扔在木桃脑袋上,恨铁不成钢道:“我一心把你赎出宫,想着跟你表现得亲密些,也好做给陛下看,你倒好,当我倒贴吗?” “......” 真是用心良苦,木桃点头如捣蒜,“殿下先说明缘由,奴婢不就明白了嘛。” “呆头鸟。” “我不是!”木桃一生气一跺脚,直接用了“我”,随即反应过来,弱了气势,“奴婢才不是呆头鸟。” 煜王哼一声,“明早我来取,你夜里加紧缝补,记得缝补得细致些,我可不想被将士们嘲笑。” 说完,少年扭头就走,才不想再搭理笨宫女。 看见坐在秋千上的殊丽,他挺着身板走过去,“西厂马上就要被取缔了,取而代之的是绮衣卫,我替你报仇了。” 说完,也不等殊丽反应,大步离去。 望着少年的背影,殊丽心里暖融融的,她想自己会永远记住这一幕,有一个少年,投桃报李,冷中带暖。 ** 次日出宫探望陈呦鸣,殊丽无意中提起想替晚娘看间店铺,再请个面点师傅,做些早点生意。等自己出宫后,再与晚娘一起另谋出路,去外地开间绣坊什么的。 陈呦鸣闲得发慌,拉起她道:“走,我陪你去街面上看看。” 论雷厉风行,陈呦鸣是当仁不让,而且她头脑清晰,脑袋里像是有个算盘,与出兑的东家还价时,就能把利弊算得明明白白,令东家瞠目结舌。 “兄台是做什么的?” 一身男装打扮、贴小胡子的陈呦鸣转了转手里的折扇,“给我夫人打杂的,我说的不算,还要夫人做主。” 被称为“夫人”的殊丽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刚说的价钱,你觉得如何?若是不行,那就算了,附近出兑的门店不少,我们有的选。” 两人一唱一和,东家摇了摇头,“压价太低了,怎么也得再加二十两,要不然我就自己开店卖早点算了。” 陈呦鸣搂住殊丽的肩,摇了摇手里的扇子,“那行吧,咱们去对面那家还还价,就把铺子开在你家对面,抢你生意。” 最后四个字,她咬得极重,愣是把东家逗笑了。 “两位请留步!” 签好契约,殊丽看了一眼桌面上的银票,感觉完成了一件大事。 并肩走在街上时,陈呦鸣斜眼道:“黄金地段,这可不是小数目,你对朋友可真大方,得耗掉你一半的积攒吧。” 宫人的确能积攒不少钱两,尤其是御前的宫人,可积攒再多,也是拿命换来的,能做到如此大方的,属实少见。 “朋友不多,就那么两个,大方一点又何妨?”殊丽叠好房契,报以一笑,“多谢。” 陈呦鸣摸摸胡子,“一句多谢就够了?” “那,我请客。” “我不是这个意思。”厚脸皮的陈呦鸣罕见的红了脸,扬扬下巴故作潇洒,“你的朋友里,能不能算我一个?” 殊丽诧异,这个皇女真的一点儿架子也没有,反而与她极为投缘,“若你不嫌弃我的身份,我自然乐意。” “怎么会,英雄不问出处。” 黄叶染霜的时节,到处透着萧瑟,可陈呦鸣眼底的晶亮让殊丽感受到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