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留有胡须,甭管头发是否花白、皮肤是否松弛的男人中,谢亦朝过于年轻的相貌和干净青春的外表,瞬间成为他人瞩目的焦点。
舒清晏化作他身边毫无存在感的普通学徒,安分地待在旁边观望着四周,只觉自己和师兄与仙风道骨白发飘飘,或气势威严面容成熟的人格格不入,衬托得他们似是来骗吃骗喝的无赖一样。
梁府管事大风浪见过不少,面对前面的风景并不作脸,秉持着一视同仁的态度招待。
今日,是梁府张贴告示的第三天,前两天到访的人是当前的数倍,管事没有出半点差错,何况现在才十二人罢了。
为了求活,不过是多散点准备茶水的银钱,对梁府来说还能承受。
各位请稍事休息,我会带你们一个个去看诊病人。管事语气谦和,不卑不亢,上好的丝绸衣服被他打理得服帖,可有人愿意第一个诊脉的?
梁府的奴婢引众人坐至会客室的椅子中,另一批绿衣侍女就送上来茶水和糕点。
空气里顿时浮起茶味清香和糕点甜香。
梁府备的茶水档次也不低,尽管他们这些人大多可能是骗子,依旧盛情招待,确实富贵。
谢亦朝和舒清晏两人坐于角落,没有跟着别人抢前排,等到管事的声音飘过来时,已经需要仔细听,只是对于他们倒不用。
然而,没抢到前排的人都作出倾听状,谢亦朝悠闲品茶吃东西的模样就特别突出,招来好些鄙视和不屑目光。
师兄,他们认为我们是来骗吃喝的。舒清晏跟谢亦朝咬耳朵。
谢亦朝根本不在意:在我们出现的时候,他们就这么认为了。他睨了眼眼观鼻鼻观心的梁府管事,对方对于他们的存在仿佛不知情,若真是想救人,就不会轻易放弃到底是让谁来诊治。
作者有话要说:有加更,下午五点~
47.相同想法
第一个出列的是位面容慈祥温和的中年男人,身边带着两位门童,穿着不凡,瞧起来不像是骗子。
可差不多的人梁府管事早已接待了好几批,他去向内室请示后,才领着中年男人和两个门童进去。
病人就在他们现在待的会客厅背后,需要经过内室走廊,转个弯就到。
梁府的大少爷掀开门帘从外走来,行色匆匆约莫是刚回府主持家中局面。
来者龙章凤姿,双眸湛黑有神,无愧是诺大梁府的嫡少爷。
各位便是今日揭榜来为家父问诊的医科圣手?梁大少爷拱手,面对一众年纪较自己年长的人尊敬道,小子梁雪青,无论结果成与否,都多谢各位百忙中愿意屈尊到此。
使不得使不得,我们这什么都没做呢,受不起您的谢。略显谄媚的话,从坐在中间身材干瘦的人传出。
有谄媚的,自然有矜持的。
梁公子不必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身为医师更是我等的本职。
梁少爷的礼遇没有得到他人的得寸进尺,互相说着恭维客气话。
轻轻松松就打消某些心气高的人,因梁府主事人的慢待不满。
气氛一片其乐融融。
场面一度似谁家的晚宴,热闹、虚伪、商业互吹。
哪里是过来治病的,谈生意拉关系才是真的。
唯独两人安安分分地待在角落,正是谢亦朝、舒清晏二人。
谢亦朝:今晚咱们吃海鲜大餐。
舒清晏:师兄,现在连午时都未到。
你不想吃?谢亦朝轻哼。
舒清晏只得点头:想吃,师兄做的,我都想吃。
谢亦朝:你之前说想知道面包是何物,我今晚就把烤窑砌起,明早就做。
不用那么着急的。舒清晏阻止,师兄别累着自己。
谢亦朝挑眉:你会累,我却不一定。
舒清晏无奈:是是是,师兄厉害。
谢亦朝张张嘴,抑制住调戏的心思,他坚持了那么多天,可不能半途而废,又让人误会自己只是馋身子。
他真的好冤啊!谢亦朝心底再次呐喊,啥时候才能被容许想抱就抱想亲就亲?
舒清晏的眼睛还是很犀利的,看出坐于自己右手旁的师兄欲求不满的模样,嘴角微抿,避免对方压抑得暴走,安抚地拍拍谢亦朝搭在桌面的手。
谢亦朝很想反手扣住,忍住了,仅仅是克制地念他的名字:清晏。
嗯。舒清晏犹豫片刻,没有说更多。
谢亦朝也不撩拨他了,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另一边,第一个去看诊的中年男人摇头出来,配合门童垂着脑袋的样子,估计也是个对梁老爷的病束手无策的。
呿。有人轻蔑地嗤了声,融于热闹渐停的人群中,一时无人发现。
梁雪青对于如此结果,不显失望,平静地让管事把人送出去。
我来。白发飘飘的老翁沉稳道。
梁雪青回头看向他,见其容貌气度,眼睛亮了几分:请随我来。
老翁身边无人跟随,杵着根桃杖慢慢跟上。
许是被如此仙风道骨的老翁震住,倒是无人置喙,纷纷暗想老翁是否能治梁老爷。
师兄,我们何时去?舒清晏待得有点无聊,周围都是不认识又热衷利益的人,他不是很喜欢与他们共处一室。
虽然这些人压着嗓子嘟囔,金丹的修为让他能够听见会客厅所有人的声音,十分的吵,言说的内容更是烦。
那位老翁出来就去。谢亦朝朝自己嘴里丢了个迷你甜糕,味道做得不错,甜而不腻,恰到好处,等烦了?
舒清晏承认:嗯。
那要不你想想那位帮助过你的女孩模样?谢亦朝,我找人给你画出来,叫人去寻。
舒清晏平静道:不用想,我记得。
谢亦朝看他一眼:给我讲讲?
舒清晏顿了顿,方要启口,屋外响起一阵吵闹,谁把陶瓷摔碎了的声音,伴随起气急败坏的辱骂。
应该是梁府丫鬟办事不仔细惹祸,被管事的一顿臭骂,听声大概是大丫鬟之类的奴婢在骂低等级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