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宿无意识地“啊”了一声,把话在心里又酝酿了一遍,张口说:“社长,我有事要跟你说。” 师天姝:“等一下再说,我特意订了一家店吃晚饭,我叫上宁长风一起。” “啊。”宁宿一时有点懵。 师天姝对他笑了笑,“有件事我还没跟你说,我打算和宁长风试试在一起,他不是外人,等下你直接说就是了。” 也是,这件事宁长风确实不是外人。 师天姝也会知道,宁长风是他爸爸。 宁宿想了想,说:“好。” 师天姝定的店,出乎预料,不是她爱的那种精致高档餐厅。 在一家清幽的小院里,有点像宁宿以前吃过的特色农家菜。 师天姝定了一个包间,一个小院只有两个包间,环境优美安静。 宁长风赶到时,看向宁宿脸上还有惊讶。 宁宿一时也没法跟他解释。 第一道菜很快上来了,竟然是宁宿非常喜欢的辣椒炒鸡。 绿色的鲜辣椒和红色的干辣椒中,一整只小鸡被切成小块酱炒。 可能是鸡不大,两个鸡腿没有被剁碎,是完整的。 师天姝和宁长风同时夹起一个鸡腿放到他碗里。 宁宿愣了一下,开心地笑了。 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鸡腿是鸡身上最好吃的部位。 因为不只在一个家里,他看到他们会把两个鸡腿都给他们爱的孩子。 宁宿最好的时候只吃过一个鸡翅。 他时常啃着鸡头,看那个孩子吃鸡腿。 他很想尝尝,可是鸡腿是给最爱的孩子的。 他喜欢吃鸡腿,因为他的胃被大脑影响,对鸡腿有了这样一种滤镜。 有这么一天,他也成了有两个鸡腿的孩子。 啊,不仅是有两个鸡腿的孩子,还是可以在一整个店里尽情吃牛排的人。 师天姝:“吃吧。” 宁宿:“哎好!” 在吃鸡腿之前,他给师天姝和宁长风一人夹了一块,然后就幸福地啃起了鸡腿。 等他把两个鸡腿吃完,师天姝放下筷子,“说吧,你想跟我说什么。” 宁宿立即放下筷子,忙咽下嘴里的鸡肉。 宁长风不由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包间里连咀嚼食物的声音都没有了。 宁宿再度生出了紧张感。 但他这次没磨叽。 “社长,您上次说想让我当您弟弟,我没答应。” 师天姝:“嗯。” “我不答应,不是因为我不喜欢您,也不是因为我不想跟您沾亲带故,是因为我不能做您弟弟。” 师天姝:“为什么?” 宁宿抿了抿唇,直直看向她,“因为我是您儿子。” 说完这句话,不仅是宁宿,连宁长风都有点紧张了。 师天姝没有说话。 她会信吗? 一般人都不会信得的吧? 可是,她应该知道宁宿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她会有什么反应? 师天姝越是不说话,两人就越紧张。 宁宿:“听起来有些离谱,但这是真的,我是从二十几年前穿到这场游戏里来的。”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非常平静地说:“终于愿意说了啊。” 两人惊讶地看向她。 宁宿有点懵,“社长,您知道?” “嗯。”师天姝说:“我不仅知道你是我儿子,还知道你是宁长风的儿子。” “……” 师天姝笑了笑,声量没增,笑意浅浅,“不是要瞒着我吗?怎么不瞒了?” “……” 两个人同时低头吃饭。 宁宿夹起啃过的鸡腿,在上面找遗漏的几缕鸡肉吃。 宁长风夹起一个东西就吃,嚼了两下才发现是朝天椒。 师天姝:“如果不是我表现出一副马上要跟宁长风结婚的样子,你们是不是还要一直瞒着我?” “……” “等下!”宁长风反应过来,“你是装的?” “你在副本里那么奇怪,原来是这样!” 师天姝:“不然你以为是怎样?以前我们最多是游戏上的对手,以后我们可能是夺子对手。” “……” 什么爸爸的朋友,什么杀父仇人,原来是夺子之仇? 宁长风猛地站起来,“师天姝,你太过分了!这种事怎么能装,怎么能骗人!” 师天姝也站起来,“你说我?你没装?你每天假装宁宿不是自己儿子很辛苦吧!我是她妈妈,这件事怎么能不告诉我!” 宁长风:“能一样吗?你这是玩弄别人感情,罪大恶极!” 师天姝:“我怎么玩弄别人的感情了?我不是说过试试吗?” 宁宿:“……” 他又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两人同框,两人打起来的场景。 万万没想到。 他认妈是这样的。 不会因为他,本来要和好的两人再度成为死对头吧? “……” 宁长风愣了一下,“你说试试是认真的,不就是骗我的?” “这也不行,你得说清楚你是为宁宿试的,还是为你自己!” 师天姝:“你这是在说什么话?不想试就不试,根本不需要试。” “宁宿是个小孩他不懂,你还不懂吗?就算出现最差的情况,也不过是你给我一个精子去做试管。” 宁宿:“……!” 他愧对他的专业知识。 一开始不告诉师天姝的根本,是如果师天姝和宁长风这辈子真的不在一起,没有孕育孩子,那他这个两人未来穿过来的孩子,会不会从世上消失。 其他情感捆绑之外,这是根本捆绑。 宁宿在基地里是真没想到试管这一点。 游戏基地能试管? 师天姝:“就算不能试管,最坏不过我们睡一觉。” 宁长风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愤怒地说:“你怎么能把跟男人睡一觉说得这……” “怎么?”师天姝直接打断他,“在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及时行乐至上的无限游戏世界,你还想用什么女德训斥我?” 宁长风:“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一上来就指责我,你竟然指责我……” 师天姝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里有了很轻的震颤,“你不知道吗?不知道当我知道我的儿子经历了什么,我却束手无措,他来到我眼前,还不能立即相认……有多难受吗?” 那很轻的震颤,两个人都捕捉到了。 激烈的争吵戛然而止,包间里一瞬间寂静无声。 宁长风没有大声喊回去,喊他当然知道。 他知道。 他知道宁宿是他儿子时,他刚对宁宿剖膛破心。 他亲眼看到了宁宿瘦削的身体里,血管都成了黑色。 他比她更先真实地感受到宁宿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