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过去的。” 谭廷这才想起,确实是这么回事,姑父林序确实经常出京去京郊别院休歇。 谭廷没有言语,却不由想到前两日,他派去调查刺杀他的人,传回来一个不甚明确的消息。 据他们找到的一些证据和证言,那时要杀他的人来头不小,很有可能是京中的大族。 京中有不少世族,但若是称得上大族,而宗家又常年在京城的,只有两家。 程家,和林家。 ...... 消息未曾明确,谭廷不会打草惊蛇,而他今日也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他并不想留下吃饭,林大夫人见他一副心事的样子,便也不再吃了,叫了他去内院的书房说话。 “这么一早过来,有什么事?”她上下打量了侄儿一眼,“昨晚没回家?喝酒去了?” 侄儿从来都不这样,林大夫人甚是意外。 谭廷没有回答她,只是问了一句。 “姑母那日在春宴同我说得话,都同宜珍说了?” 一提这件事林大夫人还有些生气,她瞥了侄儿一眼。 “正是。” 谭廷正要问一句什么,就听见姑母先开了口。 “那项氏女倒是比你明白,她虽不要我给她的良田,却也没有纠缠的意思,愿意与你好聚好散。你说......” 林大夫人话没说完,就见谭廷怔怔定住了,整个人顿在了那里,只有下唇轻轻颤了一下。 林大夫人不由多看了他几眼,想到他之前对项氏的用心,不免叹了一声。 “其实项氏这般才是对的,眼下世庶的情形,你们这婚事简直如同硬捏在一起一般,只有门当户对似我与你姑父这样,才能长久。” 她还要再劝几句,却见谭廷起了身,跟她行了一礼,便转身向外而去。 林大夫人要叫他一声,但想了想又没叫。 这件事总要他自己想明白才好。 * 京城谭家老宅。 昨晚谭廷一夜未归,萧观是让人来送了信的,但今日他休沐,还是没有回来。 项宜问了下面的人一句。 “知道大爷去哪儿了吗?” 下面的人并不知道,项宜无法,先理了理事,然后坐在窗下继续为他做那件未完工的夏裳。 刚拿起针线不久,便听到了庭院里的脚步声。 男人熟悉的脚步声不时就到了门前,项宜转头看去,见他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房中静了一息。 项宜这才发现他衣衫有些皱,眼下发青,看向她的眼神与平日里再不相同,似是紧紧压在她眸上一般。 她不知怎么了,问了一句。 “大爷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她嗓音同旁日没有什么分别,温温淡淡的,只是听在谭廷耳中,却只觉冷凉如冰水一般。 他默然看了她几息,才开了口。 “我去了林家。” 她其实从没想过同他过一辈子,要跟他好聚好散的事情,他已经晓得了。 他只看着他,立在不动看着她。 只是他说去了林家,这话落在项宜耳中便是另外的意思了。 项宜想到那封残信上的“昌明林”三个字,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同林家亲近也不是一日了...... 她没讲话,室内又静了下来 谭廷看着坐在窗下沉默的妻子,神思不由地一晃,这些日以来的画面,倏然在眼前浮现出来。 在清崡的时候,她初次学骑马便出了事,他策马上前跨上了她的马,怕她害怕将她圈在怀中,可她却绷紧身子,连马上都要同他拉开距离; 顾衍盛的行踪被走漏,她宁愿替他写下休妻书,夜间跑马去给顾衍盛报信,也没有让他出手相帮的意思; 他想着他们总要做一世夫妻的,不想在同她分隔两地,带了她离开清崡进京。 京城这些日子,他以为他们和从前再不一样了。 可现下来看,这不过是他自己以为的罢了。 他去京畿安抚考生,给家里寄信的同时,单单给她也写了封信,她只是让人捎了口信,根本就没有在意他单独给她写的信,也没有想过要回信。 她的事情从来都不与他讲,桩桩件件藏在心里也就罢了,可她宁愿去找顾衍盛,也不来找他。 所以姑母提到好聚好散,她立刻就答应了。 连姑母都夸她想得明白,那是得有多明白呢...... 谭廷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如此明白,是因为从来就对他没有一点喜欢吧。 谭廷看着垂着头的妻子,半晌没有说话。 但项宜在这时想到了另外的事,说了一句。 “大爷,我后日想要带宁宁出京看病,要在外面住些日子了。” 她这话落了地,便看见那位大爷笑了一下,笑得极淡,问了她一句。 “不知宜珍,还回来吗?” 这话一出,项宜惊讶看了他一眼。 她不晓得他这是什么意思,她一时没有回应这话。 他却看了看她,又道了一句。 “不回来了是吧。” 他说着,兀自点了点头,嗓音低哑了下来。 “好歹我们也夫妻一场,我再给你准备五百亩良田吧,以后......” 他没能说下去,项宜却听了这话,愣了半晌,不知道他这都是在说什么。 “大爷这是什么意思?” 谭廷自她身上收回了目光,摇头说没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着,你嫁进来的时候,我没给你添妆,让你受委屈了,如今你要走,这些都是我该补偿你的,五百亩良田并不多,你收下......” 话音未落,便听见了项宜冷清的声音。 “我不需要。” 项宜看着门前的男人,在他这几句话里终于厘清了什么。 他去了林府,是想明白了,与她结束这场婚事了,是吧。 项宜鼻头酸了一酸,也转过了头来,没有再看他。 “大爷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项宜不要谭家的东西,只要带走我自己的东西就行了。” 她说完,从窗下的小炕上下了来,谭廷不由又把目光落在她身上,见她直接叫了乔荇和春笋进来。 她嗓音不知怎么也有些哑,但还是绷着,吩咐了两人。 “帮我把我的东西都收拾了。” 乔荇一愣,春笋问了一句。 “夫人,是所有东西吗?” 项宜点了头。 谭廷见她说完,就让两个丫鬟去收拾了东西,而她自己亦是半分停顿都没有,走到了篆刻的桌案前收拾起来。 项宜从前是不会把零七碎八的东西放在桌案上的,可如今去也有许多零碎。 待她把这些东西都收拾了起来,却看到了一旁的一匣子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