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了刀痕剑痕,此地寒冷刚硬,是弟子们反省思过的好地方。 桑越将曲彧放到边上,让他昏着,顺手拢了个结界保护。 转身神情一肃,对云涅冷声道:“跪下!” 云涅抿了抿唇,对着石壁下跪,肆虐的寒风吹得他长发呼啦啦的飞,他一动不动,看起来乖巧听话至极。 桑越取出一把贵妃椅,自个儿坐上去,就坐在云涅身边,声音冷淡:“好好反思自己哪里错了。” 云涅不禁看向他,小声说:“师父,冷,我可以自己跪。” 桑越掏出一本书,不去看他,显得很无情:“子不教父之过,徒弟不行也是师父的过错,今天师父就在这里陪着你,什么时候你知错了,什么时候再谈别的。好了,别说话。” 云涅没办法,只好闭嘴继续跪。 桑越明明白白不想跟他说话,他已经惹了桑越生气,实在不想再惹他厌烦。 结果没跪一会儿,掌门就飞了过来。 远远看见昏迷在旁的曲彧,掌门露出担忧之色,又看向月华仙君,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桑越三两句把弟子间的口舌之争提了下,便将曲彧还给掌门。 又道:“小涅年幼,下手不知轻重,便叫他在这反省思过。至于曲彧,劳烦掌门先带回去教导,此处不便留人。” 见云涅乖乖罚跪,掌门给月华仙君面子,也就没说什么,笑道,等曲彧醒了,必定叫他回来认错。 不管怎么说曲彧言辞中不敬师长,行动间挑衅同门,有错。 等掌门带着曲彧离开,桑越又看了会儿书,才问云涅:“知道错了吗?” 云涅顿了顿,说:“知道了。” “错哪了?” “……不该,想杀人?” 主要是师父看着真的很生气,而且还陪他在这里吹冷风。 云涅很担心,师父是最重要的,一些东西在他面前,会毫不犹豫动摇。 桑越放下书卷,眉目间带着些许无奈:“人非草木,生命贵重,云涅,你难道没有一点敬畏之心?” 少年薄而软的唇嗫嚅几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敬畏吗…… “我会有的。”他保证道。 桑越低叹一声,抚摸他的脸颊,让云涅惶恐躲避的视线对上自己:“小涅,师父知道你以前不容易,但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了。你要记住,人命宝贵,决不可随意伤人杀人,只有对方想害你,为求自保时,才能破戒。这个要求,你应该能做到吧?” 这次云涅飞快地点了头,他不想让师父失望。 虽然不太甘愿,冒犯师父的都该去死,可师父都这么郑重地要求了,不想让师父失望或者伤心,他只能听从。 “我再问你,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你怎么做?” “若是骂师父,我……不杀人,只打人。” 桑越哭笑不得:“要是我不准呢?” 云涅纠结地反问:“可以偷偷打吗。” 于是桑越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用力揉了一把云涅。 “行了,起来吧。我罚你跪下思过,心里可怨师父?” 云涅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摇头。 他倒不觉得罚跪很苦,比这更苦的他都受过,与其说被罚了,不如说师父罚的这么轻更让他惊讶。 其中苦涩的,反倒是桑越心情不佳以及陪着他的部分。 桑越说道:“修士子嗣不丰,曲彧是掌门唯一亲子,自小宠爱。若今天不罚一罚你,只怕他闹起来,掌门那也头疼。烦啊烦,没个清净了。” 云涅羞愧道:“以后,我一定注意。” 桑越掐掐云涅脸蛋,刚感动地想说一句真乖,就听云涅说:“注意他们有没有背景。” 桑越挑眉:“怎么,没背景可以随便打,有背景的得算计着打是吗?” 云涅轻声道:“差不多。” 桑越:“好大的胆子,当着师父的面也敢说这种话。” 再想一想云涅偷偷打的那句话。 桑越顿时又好气又好笑,抬手设了结界,阻止寒风入内。 “小混账,还是跪着继续反思吧,看来为师对你太过溺爱,才叫你这么得寸进尺。再不重振师威,我看你明个儿就要爬到师父头顶上去了。” 云涅又乖乖跪了下来,也没听懂自己到底哪里得寸进尺了。 而且他没想过爬到师父头顶上去,怎么会有人想进行这么奇怪的行为呢?不理解。 这边刚跪下,一本软软的书便飘到了自己面前。 云涅接过,听到桑越说:“也是我疏忽了,既然入了宗门,总得遵守宗门规矩。把这本弟子守则背下来,待会师父要检查,背过了,就不用跪了。” 云涅:“……” 抓着这本书,神情十分凝重,凝重到桑越都有些惊奇了。 只是背一下弟子守则,学习为人处世的一些规矩,应该不至于这么反感吧? 难道自由的小狼崽子这般痛恨人群的制约? 不应该,在自己面前都很乖的,而且以前的一些习惯也表明,他受到过约束,知道遵守规则才能存活的道理。 “师父只是想让你多了解一点,怎么在外面为人处世,才能更好生活。” 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的规则,大概是不太习惯吧,桑越如此想着,便又有些心疼了。 正想把人搂过来,再哄一哄,好叫他学进去记下来。 就看到云涅默默望过来,眼神中带着几丝怯怯的心虚:“师父,看不懂。” 桑越:“嗯?” 云涅:“不认字。” 桑越:“……” 云涅的脸蛋上浮现出几丝淡淡红晕,怪不好意思的。 看着看着,桑越哑然失笑:“为师竟才发现这点,失误失误,那就先不用背了。” 云涅把弟子守则收起来,继续跪了一会儿,忍不住去看桑越。 桑越坏心眼,想逗云涅主动说话提要求,就闭着眼睛假寐,装没发现。 就该让这个表面老实其实满肚子坏水的小崽子吃点教训,让他知道,该怕一怕师父。 可是很快,桑越便觉得腿上沉了一下。 他伸手一摸,摸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原来云涅悄悄挪了过来,把头靠到了他腿上。 哎呀。 桑越心里担忧地想到,难道自己当师父的威严真的没了吗,小崽子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可很快他又觉得有些欣慰,有些开怀。 他轻轻抚摸上云涅的头发,到底是没把他推开。 而云涅已经闭上了眼睛。 罡风被拦在结界外头,只有暖洋洋的阳光照进来,让人发懒犯困。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确实有点得寸进尺。 可是控制不住想亲近师父。 他反思过了,一反思才发现,师父比自己想的还要宽容。 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