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把身上的香囊都去了?”崔妈妈接过银碟,悄声道,“娘娘这几日闻不得香味。” “早去了。”瑞雪说,“我连帕子都不敢用,生怕上面沾上香粉,惹娘娘不高兴呢。” “娘娘现在也就闻得陛下用的龙涎香了。”崔妈妈将酸枣糕奉到所欢面前,“娘娘,您多用几块,说不定能舒服些。” 所欢吐得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含了块酸枣糕,再不说话了。 第116章 瑞雪默了会儿,忧心忡忡:“可那龙涎香,娘娘现在哪里闻得?” “说是太医们知道娘娘喜欢,特意调制了新的配方呢。” “那也不能——” “罢了,你们都退下吧,”所欢被吵得头疼,咽下酸枣糕,烦躁地摆手,“我头疼。” 崔妈妈和瑞雪对视一眼,叹着气告退。 又过了会儿,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小心翼翼地凑近了凤榻。 招财担忧地吸着鼻子,似是不喜欢殿内的味道,犹豫了好久,才将湿淋淋的鼻尖贴在所欢垂在床榻边的手指上。 幼虎轻柔地拱了拱,见所欢没有反应,只得伸出生着倒刺的舌,卷着他的手指舔舐。 “嗯?”温热的触感唤回了所欢的神志,他疲惫地睁开双眼,对上招财黄澄澄的眼睛,忍不住勾起唇角,“你怎么来了?” 招财低吼着爬上床榻,用柔软的肚皮温暖着所欢冰冷的手指。 “许久不见你,又胖了些?” 招财极通人性地抖动着耳朵。 所欢想要笑一下,可是熟悉的恶心感涌上来,逼得他再次瘫软在床榻上,用手捂着心口,有气无力地咳嗽起来。 招财见状,腾地蹦下凤榻,不顾所欢的阻止,化为一道闪电,眨眼就奔出了坤宁宫。 所欢连忙起身,试图将“狸奴”喊回 来,结果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等开口,又伏在榻上干呕起来。 这一下,是彻底拦不住招财了。 他苦笑着想,这一胎实在是磨人,也不知道这样痛苦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又或许,日子到头的时候,他也…… 正想着,招财居然又回来了。予溪疃对 回来的不止招财一个。 穿着龙袍的赫连与寒满脸焦急地来到凤榻前,一边将他拢在怀中,一边命令太医给他诊脉。 所欢快恢地抬眸,手虚弱地抓住赫连与寒的衣襟,又颓然跌落。 他委屈至极:“父皇……” “还愣着做什么?皇后已经虚弱到了如此地步,你们竟想不出好法子吗?”赫连与寒反握住所欢的手指,怒气冲冲道,“当初说要皇后养胎的是你们,现下束手无策的也是你们!朕真该——” “父皇,”所欢打断了赫连与寒的质问,无奈地叹息,“儿臣的身子,您还不清楚吗?就算没有此胎,也比寻常人孱弱。” “而今儿臣怀有身孕,每日用汤药滋补着,只是吐一吐,并无大碍,全都是太医们的功劳啊。”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强撑着挤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若是按照父皇的意思,真将此胎拿了,儿臣或许才是真的要没命了!” 赫连与寒难得语塞,抬手托起所欢的下巴,越看越是胆战心惊:“怎么又瘦了?” 所欢失笑:“父皇每日都见儿臣,怎么还日日说儿臣瘦?” “可是又吃不进去东西了?” 他移开视线,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道:“儿臣累了。” “所欢!” “父皇,儿臣真的累了。”所欢闭上眼睛,将头枕在赫连与寒的膝头,浓密的黑发披散下来,柔顺如同夏日潺潺的溪流,“您陪儿臣歇一会吧。” 赫连与寒欲言又止,见太医们畏畏缩缩地跪在殿前不敢上前,心里怒火又起,怕吵着所欢,便对秦毅使了个眼色。 秦毅立刻领着太医们离开坤宁宫,板着脸道:“各位大人,皇后娘娘的身子,你我都清楚。” “……陛下耐心将尽,你我若是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别说是龙子了,我们的性命都难保!” “秦大人,您也知道,皇后娘娘今日之情状,其实并不凶险,宫外的妇人怀孕,也会有不适想吐的时候。”太医哪里感受不到赫连与寒的怒火?个个臊眉奔眼地抱怨:“这都是常事……自古以来,有孕之人皆是如此,皇后娘娘无论如何尊贵,也逃不过啊!” “是啊,秦大人,下官前几日去给皇后娘娘诊脉,娘娘除了脉象稍显虚浮,并无大碍,陛下怎么又着急了?” “秦大人,您劝劝陛下吧,下官们穷尽一身的医术,也无法让皇后娘娘变得和常人一样啊!” “我说,各位大人,”秦毅心知太医已经尽了力,可陛下有命,他不得不从,“皇后娘娘的情况你们既然知道,就要对症下药。” 他缓了口气,娓娓道来:“不错,怀孕之人皆是如此,我也知道,要止住孕吐,谈何容易?可若是能让皇后娘娘精神几分,能同陛下多说说话,陛下……陛下也就满意了啊。” 秦毅跟随了两代帝王,更是知晓所欢在赫连与寒心中的分量,苦口婆心地劝:“皇后娘娘与寻常怀孕之人不同,他就是气色好上一分,你们也能多活一日!” 许是怕死惜命,太医难得没有再反驳。 往后几日,他们在熬的药中增加了补气补血之物,倒真叫所欢的精神好上了一些,甚至于,能起身唤来招财,短短地与幼虎玩闹片刻了。 赫连与寒的心情因为所欢的转变好上不少,上朝的时候不再冷着脸,太医们也松了一口气。 好险好险,差点就保不住项上人头咯! 如此又过数月,所欢腹中的胎儿渐渐长大,他的小腹也稍稍隆起。 双到底不同于妇人,胎小,肚子也不甚鼓。 所欢自个儿也觉得稀奇,夜里歇息前,会撩起衣袍,叫父皇摸。 “父皇,儿臣是不是吃少了?”他忧心忡忡地扶着小腹,“我听瑞雪说,别人怀胎六七月,肚子比儿臣鼓多了。” 赫连与寒方才已经唤太医来给所欢诊过脉,此刻确认他身子无碍,心情很是不错: “你吃得确实少。至于胎儿……太医说无碍,你也听见了。” “儿臣吃不下。”所欢的确听见了太医的诊断,可他偏要从父皇的口中听到一句安慰,“若是此胎和儿臣一样孱弱,父皇会不会怪罪儿臣?” “怎么会?” “父皇说真的?” “常言道,孕中多思,说得当真没错。”赫连与寒起身扶住所欢的腰——往日里都是可以搂的,而今却是不敢搂了。 “……为父为何要怪你?你且好生歇着,别累着才是正事。” 所欢才不管赫连与寒说什么,瞧着是好生躺下了,嘴却不停,一会儿说父皇好些时日没喂儿臣阳